冯狗子将耳朵贴在了铜箱上,手则放到了八卦铜钮上。
他每转动一下,耳朵便听到“咔吧”一声。
冯狗子嘴里念念有词:“乾,坎,坎,艮,兑,兑。”
“阵,兑,离,离,离,坤。”
他整整捣鼓了一柱香功夫。
突然间,众人听到了“嘎哒”一声。
铜箱的箱门被冯狗子打开了。
石坚拿起蜡烛一照。按照常风所说,里面应该有一本账册,另外还有成沓的银票,差不多三百万两之巨。
然而,众人往箱中一看,顿时傻了眼。
铜箱之中空空如也!
冯狗子道:“怪了,是空的。快去禀报常爷!”
闽商会馆已经被清空。常风可以大摇大摆的进来。
不多时,他领着张采、巴沙进得闫盼儿的卧房。
常风问:“紫铜八卦箱是空的?”
冯狗子答:“是空的。”
常风眉头紧锁:“明白了。这空铜箱摆在这儿,是为了误导他人里面藏着至关紧要的东西。转移视线呢!”
“账册藏在了别处。”
巴沙建议:“调查检千户所的弟兄来,把闽商会馆翻个底儿掉,总能找到账册。”
常风微微摇头:“不成。钱督公若听说闽商会馆失火,会馆里的人被咱们弄到了锦衣卫‘保护’。他一定会强令放人。”
“咱们至多还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查检千户所的弟兄们都下差了。现召集来不及,再说动静太大。”
巴沙问:“那咋办,常爷?”
常风道:“明天夜里就要开分赃大会。按理说,账册应该藏在闫盼儿唾手可得的地方。”
巴沙道:“会不会她随身带在了身上?”
常风微微摇头:“不可能的。你们放火时,胖爷应该正搂着她上下其手。若在她身上,胖爷不会察觉不到。”
“我猜,账册就在卧房之中。”
常风使出了抄家的诸般手段,在卧房之中细细的查找。
找了两刻功夫,卧房已经被他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张采道:“怪哉。难道常爷您判断错了,账册不在卧房?”
常风再次扫视了卧房一遍。突然他走到紫铜八卦箱前,停下了脚步。
常风用手一指铜箱:“还有一个地方没搜。这里!”
巴沙疑惑:“紫铜八卦箱是空的啊。”
常风道:“我说的不是铜箱。而是铜箱底下压着的地面。”
“来啊,找撬杠、粗木棍和绳子来。把紫铜八卦箱抬起来移开。”
铜箱足有三百斤重。六名力士合力用撬杠将铜箱撬起,用几根麻绳捆住,又将麻绳的另一端栓在了粗木棍上。
整整十名力士抬着两条粗木棍,好容易才将铜箱移开。
常风考虑:铜箱底下应该有暗格藏着账册。这样做有两桩好处。一来可以用空铜箱转移视线。
二来铜箱沉重,若是一两名飞贼,是绝对抬不动的。可以挡住下面的暗格。
然而,当常风敲击了铜箱下的石板后,他大为惊诧。
石板是实心的。下面根本没有能藏账册的暗格。
常风有些奇怪:“不在铜箱下?”
张采建议:“要不要查找其他卧房?”
常风道:“恐怕来不及了。我总觉得这铜箱有古怪。”
说完常风走到了铜箱边上,将手伸了进去。
片刻后,他一声惊呼:“不对!”
冯狗子问:“常爷,怎么不对?”
常风道:“箱底的铜板敲击有脆响。应该是夹层铜板!”
冯狗子连忙把手伸进铜箱,敲了两下:“果然有夹层!可是.怎么打开呢?”
常风道:“事情紧急。先把铜箱抬到泉流客栈去吧,给你一夜的功夫,想出打开夹层之法。”
“不管你是刀切斧锯,还是用巧。明日天亮前我都要看到夹层里的东西。”
众人抬着铜箱出了闽商会馆,来到泉流客栈。
闫盼儿跟钱能父子有利益瓜葛,锦衣卫里人多眼杂。常风将泉流客栈当成了对付闫盼儿的大本营。
客栈内外都是巴沙手下的土家袍泽,全是自己人。
且说锦衣卫那边。
闫盼儿被“保护”在徐胖子的值房里。她破口大骂:“姓徐的,这是保护还是软禁?提上裤子你就不认人是吧?”
徐胖子满脸堆笑:“嘿嘿,好姐姐,我哪儿敢软禁你啊!阁老、督公那些大人物们都奉你如上宾。”
“我真心是在保护你。怕会馆外院的那场火是声东击西,有刺客要浑水摸鱼刺杀你。”
闫盼儿怒道:“放屁!谁敢刺杀我?”
徐胖子笑道:“嘿,姐姐做的是海上贸易。这些年东南有不少卫所军将士死在了倭寇手里。”
“那些人的妻儿老小要找你报仇也说不定。”
“又或者,你的同行看你赚的盆满钵满眼馋,想杀了你而代之,成为新的海商领袖。”
闫盼儿怒视着徐胖子:“我明白了。调虎离山是吧?”
徐胖子装出一头雾水的表情:“什么调虎离山?我不懂。好姐姐,咱们是一个被窝里的人。我知道你的深浅,你知道我的长短。”
“督公又给我下了死命令。你在京城期间就算少一根汗毛,督公都要找我算账。”
“我真是为了保护你啊!”
就在此时,钱能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怎么回事?我听说闽商会馆着火了?”
徐胖子笑道:“督公,是着火了。我怀疑会馆里有人要对林夫人不利。就把她和她的家人请到咱们卫里来了。”
闫盼儿见到钱能如见救星:“钱公公,徐光祚这是故意软禁我!”
钱能凝视着徐胖子:“到底怎么回事?”
徐胖子两手一摊:“天地良心!我真是为了保护林夫人的安全。”
闫盼儿道:“钱公公,明天还有要事。我得立即返回闽商会馆准备。”
说到“要事”二字时候,闫盼儿故意加重了语气。
钱能命令徐胖子:“马上派人把林夫人他们送回去。”
徐胖子拱手:“得令。林夫人,请吧。”
钱能却道:“徐光祚,你留下。”
闫盼儿气冲冲的走了。值房只剩下钱能和徐胖子二人。
钱能问:“是常风让你这么做的吧?你们是不是在对付林夫人?”
徐胖子讪笑道:“嘿嘿,哪儿能呐。我们哥俩知道,林夫人是您保着的人。据说连皇后娘娘都对她赞不绝口。”
“我们哪儿敢对付她?”
钱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徐胖子:“难说。这世上就没常风和你不敢干的事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