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震,坚硬的泥土肉眼可见的崩裂出裂痕。
龙文牧笑容不曾收敛,依旧仰头,纹丝不动。
修为低的弟子自然是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唯有龙文牧才能最深刻感受到那股头顶降下的气息压迫。
那是吕云初强压在他身上的气息!
吕云初过去是天妖师,有底蕴在,实力必然是高于寻常地妖师的。可说到底,他辉煌也是在过去,妖痕受损,修为跌落,即便强过寻常地妖师,也不及天妖师的程度。对这种人,龙文牧自付还不会惧了。
迎着吕云初释放的压迫,背脊依旧挺直如刀。
直到此刻,吕云初面庞才流露出郑重。他虽不再是天妖师,但比一般的地妖师要强出不止一筹。
在他的气息压迫下,莫说一个小小的大妖师,哪怕是地妖师,也未必能做到面不改色。
试探了几息之后,这才悠悠收敛,将压迫散去。
“实力不弱。”吕云初面色郑重的抚须,一改先前的轻视,“我一直以为传言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至少比我那愚徒,你要强出不少。”
轻挑的态度收敛,改成了赞叹。
气氛缓和,同行的五人有人开口:“此子斩杀天妖师多半是谣传,但他夺得天妖大会的桂冠却是不争的事实。”
吕云初点头,兴致索然的挥挥袖袍:“罢了罢了,老夫没兴趣和些小辈纠缠在此。还有正事要办,动身吧。”
只不过是偶然相遇,对龙文牧临时来了兴趣而已,但也不会因此忘记还有任务在身。
说罢便招呼另外几人准备离去,只是临走之时,再次将目光落向龙文牧的脸上:“看你年纪与我那徒儿相近,有此实力值得你骄狂一生了……再者,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近几日山脉并不安定,我若是你们,便不会在此久留。”
也许是对龙文牧实力有了认可,临走前的最后是一句叮嘱,说完之后就和另外几人转眼消失在了远处。
等到对方彻底没影了,压抑的气氛才终于消失。
“太嚣张了,天妖师就了不起?”
“就是,谁都没招惹他,何故来找我们麻烦?”
弟子们三三两两,不时传来几句怨言。
对方还在时,怨言未必敢说出口,等到对方走远了,这才有人忍不住了。
众人吵吵闹闹。
人群最前,云嘉高耸的胸脯重重起伏了几次,脸上才浮现出血色。她距离龙文牧最近,当吕云初试探龙文牧的时候,她也接触到了那种压力。虽然只是余威,可以云嘉的实力而言,依旧是难以承受。
“走了?”云嘉深深呼吸。
“走了。”龙文牧挑了挑眉梢。
云嘉面庞有怒色。对方随意出手试探,再加上那些贬低凌云堡的言语。云嘉心性再好,也难免有怒火。
“我以前听过他的传闻。”云嘉看着那六人离去的方向,“那个吕云初,嚣张无度,而且口无遮拦,听说他向来如此,在青云堡里好像也为此得罪过不少人。”
曾是天妖师,实力摆在那儿。有实力就难免傲慢。在傲慢的基础上若是再嚣张一些,得罪人也没什么好奇怪。
对方反正到最后也没真的出手,龙文牧也没有记恨的意思。
玩味般的瞄了云嘉一眼,他打着哈欠,慵懒的撑了撑手臂:“人家吕前辈那是金玉良言,就是告诉你,这帮弟子实力都入不得人家法眼。下次若不是碰上人家吕前辈,而是碰上穷凶极恶的人,还轮得到你事后去抱怨人家?这是好事。”
“好事?”云嘉斜着眼瞪了他一眼,脑袋往旁边撇开,“你倒是心胸宽广。”
最看不惯龙文牧这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都已经被对方用气息试探了,还能摆出这幅无所谓的样子,都不知道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龙文牧眯着眼,习惯的贱笑挂在脸上。自己心胸宽广吗?刚刚吕云初要是真的抱有恶意动手,没准自己早就十几个诛妖雷扔过去了……
抻着懒腰,活动了下酥麻的筋骨。
“龙师兄,宗主,资源都收整好了,我们现在是准备回去了吗?”有女弟子走了过来,欠身询问。
悄悄的瞄向龙文牧侧脸,双手绞在身前。所有弟子都惴惴不安的时候,只有龙文牧面对那六个青云堡的强者不为所动。不知道同行的队伍里,现在有多少女弟子看他时候眼神都带有抹盎然的春意。
云嘉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龙文牧。
龙文牧收敛起疲软的姿态,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很在意吕云初临走前最后的那句忠告。
“今天到此为止,让大家收拾好东西,原路返回。”龙文牧说。
女弟子面带憧憬,重重点头,急忙下去传达去了。
不是不想继续,在龙文牧看来,今天的山脉,确实带给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是自己的错觉吗?
思虑的同时,队伍已经开拔,顺着来时的路打道回府。
穿行在幽邃的林间,棵棵古木高耸入云,投下浓密的阴影。
昏昏沉沉,朦朦胧胧。龙文牧走在队伍的最后,不止一次回头张望。
“怎么了?”云嘉见他魂不守舍,问道。
“没什么。”龙文牧随口说。
该说是,当一个妖师修为越高,往往对某些危机的预感也会越强烈。并不是眼睛看到或者耳朵听到,而是某种出于本能上的东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进入山脉的时候?又或者吕云初等人离开之后?
队伍有条不紊的顺着原路返回,彼此相互照应,无风无波。
然而前行了没多久……
“吼!”
骤然,一声震雷般的兽吼炸响丛林,还带着龙吟般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