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你有没有看到!”张三的声音颤抖着,浑身肌肉都在抖动,这让他忍不住拉了拉李四的袖子,将被水车所震慑的同伴唤回了神。
在眼前的砂石地上,以异常整齐的排列,摆满了漆黑的半人高的水缸,而水缸之上铺着暗红色的纱布,一根根塑胶水管插在那些水缸上,宛如无数插在坛盂上的细香。
而这水边的荒地之上,横竖一共摆了一百个水缸,就像是整齐的墓地,那黑暗中的影子,像是无数深海中晃动的肉瘤,也摇摆进了人的心里。
没有人会害怕水缸,但在这荒地之上,以如此反常的姿态放置的水箱,不免激起了两人的想象。
“这,这,这这,这里面,难难,难道是……”李四的下巴抖动着,两排牙磕掺着,就算是他们这样的恶徒,也从未预想过这样的事。
而谢庄的表情倒是相当平静,他迈步上前,掀开了那粘稠湿润的纱布,将内部的罪恶展露开来。
只见那水缸之中,流浪儿的干尸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蜷缩着,干枯的树枝般的双臂环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他们浑身的肌肤苍白无血,就仿佛一张皮耷拉在骨头之上,只因为所有的血肉,都被那插在肚脐上的塑胶管吸走了。
他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惊恐,痛苦,悲伤?在这位“婴儿”的脸上,竟全然是喜乐的微笑,仿佛初次见到这片天地一样的喜悦。
谢庄咬了咬牙,灵力遵循着厚土生灵功的路线运转,大地颤动,仿佛海浪一般的泥土涌起,一口咬掉了半个房子,在泥土的咀嚼声中,将摆着槐安尸体的房子碾成了平地。
“草!”一个好奇地眼神,张三瞟到了那水缸里的东西。
“呕!”这让他极为反胃地呕吐了起来,而另一边的李四更是颤抖得厉害,无论是谢庄反手摧毁房屋的力量,还是这吓人的水缸阵列,都让他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多看。
“不,为什么?这,这样的事……”呕吐着,张三心神震动地呢喃着,就像每一个不杀猪的人不会感知到杀猪的残忍,他也终于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负罪感,那是被死亡所缠绕,浑身冰冷的恐惧。
但谢庄却没有给他缓一缓的时间,伸手一招,空气手便拽着张三的衣领,将张三拖到谢庄的面前。
“啪!”
“砰!”
“啪!”
谢庄一下又一下,沉默地锤着张三的脸,控制着自己的力道,谢庄感受着这拳拳到肉的畅快。
“打我,打我吧!”
“我活该!我活该,我,我,我……”
但张三却没有痛叫,他只是仿佛失了魂一样,低声呢喃着,甚至被打的头破血流,被打得七窍流血,大脑眩晕,满目飞星,他也依旧恍惚着,在那疼痛中寻找着活着的感觉。
拳头与脑袋的交互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然,李四却颤颤巍巍地大叫了起来。
“你,你难道要打死他吗?我,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这儿也不是我们干的!”
“……”谢庄看向了李四,他终于平复下了激荡的内心,沙哑地说道,“你说得对,你们还有点用!”
言罢,空气拽住了李四的衣领子,将他和张三一起拖着,走向了那矗立于河边的水车。
“等,等等,你,你要干什么?”李四有些惊恐地尖叫着,但谢庄却一言不发。
只有水车,在淡紫色的荧光中吱呀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