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想起来那个黄鳝虾面在哪里吃过了!”
“哪里?”
“平江太守陆家,准没错!那厨子擅做三虾面。过了吃三虾面的季节,便用以蟹粉、黄鳝、白鳝或其他时令湖江鲜取代虾子那一味。”林溯歪着头喃喃自语:“这厨子怎么跑丞相府了?”
林溪瞬间睡意全无:“你确定吗?”
平江太守陆承,乃是深受外祖父信任的得意门生之一。
林溯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说:“姐姐,顶级厨子烧的拿手菜,这还能分辨不出?之前你也一起去陆府吃过呀。”
林溯在讲究吃喝玩乐这方面的天分,林溪还是相信的。
如果说是平江太守送了家里的厨子给丞相府,那这交情可能比送古玩字画要来得更深一层了。
丞相在朝堂党派斗争,一直保持中立,本本分分,未曾听说有什么党羽,只知道此人耽于美色。对胡人的态度,也不是明确的主战或主和。
林溪这时意识到,在梦中,丞相才是最后烨国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扶立新帝,持节钺,控兵权。就连小魏桓都能独领一军,公主对他也是有三分敬畏。奇怪的是,丞相最偏爱的儿子魏植好像消失了一般,一直称病。
黑夜里,林溯听到姐姐声音冷冷传来:“切记,厨子的事,千万不要当着丞相府的人提起。”他懵懵的点点头。
“进之,今后,我们要多和相府走动走动了。”
凉风习习,皎月东升。
将军府内,孙夫人正温柔地替女儿梳头发。
“清清,如今并非太平日子,权势这东西,变幻莫测。”孙夫人幽幽开口道,“娘亲最了解你的性格,是受不了委屈的。”
林溪早猜到母亲要与她说这些,解释道:“今日魏植在,丞相夫人留我吃了个饭而已。”
母亲梳头的手停了停,语调有些怪异的说:“那魏植再好,可是……魏丞相自己姬妾众多也就罢了,他的儿子,哪个不好美色?看上的女子,就算是人家妻子也要抢了来!”
林溪听了这话从母亲嘴里说了出来,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孙夫人说得更直白了:“我知道,魏植的才情样貌,女孩子家难免喜欢。听闻公主也对他有意,他这才不敢拈花惹草吧!”她索性放下梳子,坐到一旁说:“清清,这些道理我该早点和你说。嫁人,不是嫁他家世显赫,不是嫁他风流倜傥,嫁那种老实憨厚的男孩子,捧着你在手心,譬如你表哥那样的,你会一生幸福。”
林溪不耐烦笑道:“行了娘亲,我对魏植半点意思也没有,再说我也不想嫁人。”
孙夫人强力推销她外甥的话题刚开了个头,不吐不快:“你舅舅表哥都是温和踏实之人,以孙府之富足,你一辈子过得潇洒自足,日子过的不会比嫁了皇子权臣差。看我当年嫁了骠骑将军,只是面上风光,你爹呀,不知道疼人,银钱方面一点数也没有,我还要贴嫁妆,大小事还不都得我操心。”
林溪扭过头去,眼睛得大大的,十分为父亲抱不平:“娘亲,怎么能这样说爹爹?爹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大英雄。”
林母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爹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就这样护着他。”
说笑几句,母女两人便各自睡了。
林溪第二天一早就和父亲说她要请个师傅学弓箭,顺便保护她。她把路遇卫慈的故事稍加更改,引荐给父亲。林瓒早年对卫慈十分赏识信赖,很高兴地允诺了。
林溪书信一封给外祖父,闲话家常之间不经意提起丞相府厨子一事,命卫慈亲自送去平江。
不出几日,林溪院子里一个做事的侍女称病回乡,管事婆子便领着一个新人进来。那侍女看着二十出头,身姿挺拔,气质冷峻,肩背线条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不错不错,疏影姐靠谱!
林溪赶忙拉了她进屋,敬了一杯茶道:“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那女子跪地抱拳:“拜见主子,在府上可叫我白荻。”
林溪上前扶起她,终究没压住心中的好奇,小声问她说:“白女侠不必多礼。请问女侠……可认识李,李……世子?”
白荻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一言不发。好像没听到林溪说话一般。
林溪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没事,不谈这个。白女侠,你帮我调查下春松。”
白荻抱拳:“诺。”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林溪赞叹,好轻功!追出门去,却见两个侍女奉孙夫人之命,来请她试为中秋宫宴准备的新衫。
宫宴……林溪低下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