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惟扬……”赵徐氏轻声道:“他是带着北衙的人去的,还是自己去的?”
“带着十多个人呢。”宋氏道:“据说,还挤兑了大嫂几句……”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在那句“大嫂”出口的时候,宋氏分明发现了婆母眼中的一丝不屑。
这停顿来得有些尴尬,然而总胜过用不恰当的称呼接着说下去——那样怕是更惹厌呢。宋氏定了定神儿,接着道:“咱们家的小厮也就听得那么几句,再往后,元百户说是要查曹家的案子,他们也不敢多停留,就这么回来了……”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北衙的事儿,没有十分因由,还是少问少看的好……”赵徐氏沉吟了一忽儿:“桃枝,去把钱婆子叫来!”
桃枝答应了,飞快地走去了。过不得一会儿,钱婆子便赶到了。
“夫人。”她垂手肃立着。
“你去找几个人,去曹家附近看看情形。”赵徐氏道:“该怎么的,你比谁都清楚些。”
钱婆子点头,道:“夫人放心,只是,曹家和咱们……”
“不用顾虑。”赵徐氏道,声音平静,并没有情绪。她做了当家主母这么多年,再大的事儿放在眼前,她也总能找到一个法子一步步做下去的。只是曹氏这种水平的人出去讲几句闲话,那和她见过的风雨相比,简直不是事儿。
只要用十足的细心和慎重,曹氏?赵徐氏轻轻眨了眨眼,慢慢吐出了一口气。
钱婆子出去了,赵徐氏面色和蔼地对宋氏道:“你也回去吧。那个小厮虽然没把她带回来,到底也是辛苦了,该赏的,你看着办。”
赏人钱财的事儿,不是每个在家里称得上主子的人都有资格随时这么干的。做儿媳妇的,若是在公公婆婆不怎么赞同的情况下撒银子,那被当做大手大脚的事儿倒是小,可若是被安上了“收买人心”的帽子,可就怎么也摘不脱了。
赵徐氏这是给宋氏机会建立一点儿自己的威望呢。宋氏用力压住稍稍上翘的唇角,答应了便走。
房中这时候只剩下了赵徐氏和赵霜意两个人,赵霜意不说话,赵徐氏仿佛考虑着什么问题,也不说话。
须臾,她突然道:“若果然如你三嫂所说,那个贱人当着外人的面那么讲……如何教那些人自觉住口,倒也有些麻烦。虽说不怕旁人说这没影儿的事,可若是牵连了家里名声,终究不美啊。”
“娘有什么法子?”赵霜意道。
“说不得,先看看吧。倒是你那婚事的事儿……我还须得与你爹多商议一番。”赵徐氏道。
赵霜意自然不会就这个问题和她娘进行深入的交流,笑笑也便罢了。她心底下是明白的——赵徐氏原本并不愿意答应这门婚事,如今这么说话,却是有了些松动的意思了。
她本人对于这事儿却是并没有什么好厌恶又或热衷的。刚刚听说皇后的心思时,她也惊讶过,并按着先前的揣想,对自己的未来抱了满满的忧虑。可稍稍冷静一点儿,她便觉得事情大概并不会这么绝望。
皇后想让她嫁给元惟扬,且不管是图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踩赵家。如果她想要让这门姻亲发挥她想要的作用的话,那怎么也得对她提供一点儿支援,断不能看着她在镇远侯府里挣扎纠结被虐最后任务失败的吧?
而镇远侯府里头那些个人物的战斗力么……赵霜意想了想,太子妃那是个渣渣,元惟扬那位哥哥比起自家那位也是蠢得如出一辙,生出两个废柴儿女的老侯爷么,他的本事如何,这么看来也值得多掂量掂量。
再看看自己这边的阵容——皇后,冀王,赵之蓁……她到底有什么理由失败?要知道,就连镇远侯府唯一那个有智商的人,也会是和她同床共枕的丈夫。
就算元惟扬一心一意对她好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可一心一意帮着自己家人欺负她的概率也不会高达十分之九。
在方才赵徐氏与宋氏和钱婆子说话的时候,她将这些事儿在心头过了一遍,慢慢便有了底气。正如赵徐氏遇到了麻烦能够迅速冷静下来进行处置一般,她也该有这样的态度。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世上哪儿有过不去的坎儿?就算是曹氏跑出去了,还当着一众街坊领居的面乱说,可她周围的人家都是为官作宰的,谁敢将和北衙有关的事儿拿出来嚼舌头呢?
只是还有一桩事情奇怪——北衙的人今日去曹家查案子,应该是早有计划的,但曹氏回娘家则完全是碰巧。为什么元惟扬他早不去晚不去,曹氏正在说她坏话的时候,这位先生从天而降,还将曹氏狠狠一通挤兑?
元惟扬嘴贱这件事儿,在当初偷听他与太子妃说话的时候,赵霜意便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了。然而她到底还是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么一步——一边开着嘲讽拉仇恨,一边拎着把刀玩武力震慑,带不带这么凑流氓的?
倒也多亏了他是北衙的人,若只是个京城之中的普通官员,便是听到了曹氏嚼舌头,也半点儿办法都没有。偏生他去办公事,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北衙卫士,眼看着曹家的命运就掐在他手上,哪怕他再骄狂,曹氏也只能硬咽了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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