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中,在听到这句话后,蓦地生起一丝希望:“什……什么?”
“你腹中的鬼胎是连同你一起送死,还是苟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盛水羽边说边缓缓伸出手,直指向鬼苗们。
女鬼身形一震,望向鬼苗们,片刻后便明白过来。
她扶了扶微隆的腹部,缓缓站起身,然后一步一步朝鬼苗们靠近,每前行一步,周身外露的鬼气便浓郁几分。
她要让她腹中鬼田的孩子活下来……
所以,这些鬼苗,都得死!
女鬼眸中蓦地闪现过一道坚定之色,双眸瞬间呈现出厉鬼才有的赤红色光芒,嘴边的青白獠牙已经亮出,一道红信子猛然从她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窜出,直朝着鬼苗们袭去……
下一刻,鬼苗们惊慌地四下散开,企图逃跑,无奈因此前已被慑鬼师布下结界,根本无路可退,只能于一室之内来回躲藏。
身处其中的阿稻一边躲开那女厉鬼,一边开始盘算起该如何安全脱身。
既然自己有能自由出入阵法结界的能力,那此时困住自己的这个结界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出结界容易,要逃出这所慑鬼院却很难。
毕竟她虽能自由穿梭于一些阵法、结界之中,但仅限于一些相对简单的阵法、结界。在逃离慑鬼院的途中,必定还布设有更强大的结界、阵法,对于这些阵法结界,她是完全没有把握能安稳闯过的。
猩红迸射,喷洒一地,血肉横飞,与正厅相连的厢房在顷刻之间已化为一片血海炼狱。
鬼苗们被女厉鬼吞吃的凄厉惨叫声,悲痛哀嚎声,绝望求救声,混成一片……
盛水羽看着这一幕,露出满意的笑。
他望向瑟缩在角落的乐师,授意他们起乐复奏。乐师们颤颤巍巍地应下,又开始起调奏乐。
先前还冷眼旁观的贵人们此时脸色都不好起来,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
一些胆小的贵子和小厮吓得抱住头,整个身子拼命往塌几下方靠,而大部分贵女、婢女们皆因惊吓过度直接晕厥过去了。
这些人中,只有一个贵女是个例外……
寒棠梨一动也不动地端坐在榻几前,仪态依旧端庄素雅,面容依旧清丽温婉,身处东倒西歪的众贵子贵女之中,尤其显眼。
有几个还算稳得住的贵子看了看依旧完美维持着贵族气韵的寒棠梨,不禁感叹道:“寒族不愧是底蕴深厚的贵族世家,跟我等比起来,果然天差地别。”
此话刚巧被早已吓得手脚发软的寒云过听到,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寒棠梨,眼中闪过浓浓的钦佩之色。
她的胞姐,不愧是胤安第一贵女,如此处变不惊的气度,在胤安之中,还有谁能及得上。
现下如此情状,她都还能为寒族添光,自己可不能落后。
他这般想着,暗自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将自己眼中已显露的胆怯之色逼退,强打起精神,学着寒棠梨的模样也强撑出一副稳坐如山的模样。
片刻后,果然周围赞叹声更甚,有人言道没想到连寒棠梨的胞弟也有这般胆色,寒族的家教果真乃上品也。
寒云过竖着耳朵细细地听着,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然而,在无人察觉之处,寒棠梨隐在榻几下方的一双玉手,此时因为紧张和惧怕,正紧攥着的裙裳,还微微颤抖,因为她太过用力,裙裳上早起了一道道凌乱交错的褶皱。
不知何时已退回席间的珞元之深深地看了一眼已显癫狂之色的盛水羽,神色越发凝重。
一个男声突然轻飘飘地在席间响起。
“无聊至极……”竟是一直神游天际,不曾发过一言的言文靖。
言文靖惜字如金,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大步走出正厅,问也不问身旁的言文阙。
那些因忌惮盛水羽而迟迟不敢离去的贵人们见此,互换眼神,借机纷纷起身打算告退,却很快被盛水羽冰冷的视线吓退了回去,面上一副苦不堪言。
言文阙神色紧绷,此时也起身,他快步走至盛水羽跟前,揖手沉声道:“盛三公子,贵府上逃走的两名鬼侍有错在先,您是他们的主人,想如何惩罚责难,都是应当。可波及这些无辜的鬼苗,造此杀孽,着实不是得当之举,鬼怪虽命贱,可到底是活生生的数条性命,还请盛三公子高抬贵手,就此作罢吧!”
盛水羽眉梢微挑,转头看向言文阙,半晌,才开口轻飘飘道:“言大公子,你这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言族在我面前说道?”
言文阙面上一僵,顿时语塞,脸色气得一阵红白交替。
胤安两大氏族派系,一个是以皇族为尊,另一个则是在百族簿上位列榜首的胤安第一大氏族襄族为尊。
他们言族跟盛水羽所在的盛族皆隶属于皇族一派。
盛族势力庞大,是胤安第三大氏族,乃皇族一派中最势大的氏族。虽说言族在胤安也算大族,但跟盛族比起来,显然不够看。
此番若他答他的言论代表的是言族,不但会牵连到自己的氏族,得罪盛族,还救不了那些鬼苗,得不偿失。
可若说他此番言论代表的是自己,他人微言轻,却是根本不够格去“说教”盛水羽。
言文阙自知有心无力,他极其气闷地退回原位,饮了一口杯中的酒,一抬头,正巧与珞元之望向自己的目光相撞。
言文阙直接无视珞元之,冷冷地撇开了头,移开视线。珞元之见此,不禁一愣,面露不解。
角落里传出的乐曲声悠扬绵长,此时曲音突转,似飞鸟啼鸣般高耸而起。
而厅内鬼怪被困的结界之中,正巧能看见那女鬼一把将近前的一个鬼苗从脖颈处撕扯成数片的画面。
殷红献血四溅,那乐曲声又如急湍般跌落而下。
画面与乐曲在每一拍的完美结合,产生出一种诡异的惊悚之感。
这也是盛水羽的恶趣味……
场面已混乱到无法分辨还剩多少鬼苗存活着,也无法预知何时这场杀戮才能进入尾声。
女鬼口中血肉模糊,黏稠的血浆从她的嘴角簌簌滴落而下,她自己也记不清她到底吞吃了多少只鬼怪,她此时脑中已一片混沌,唯独一个念头清晰地在脑中回响……
杀掉这里所有的同类,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有存活的希望!
伴随着时缓时急的乐曲声,在场所有人、鬼的呼吸随之而动。
女鬼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压抑而悲戚的嘶吼,泄出越发凶残可怖的鬼气,袭向鬼苗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