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正乡试中举。
又五年,二十二岁的张为正入神京,参加殿试。
张为正一举夺魁,高中状元,进翰林院,任翰林院修撰。
十年后,三十二岁的张为正升任吏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正式入阁。
同年,张为正改任武英殿大学士,为内阁次辅。
又五年,老皇驾崩,年幼的新皇登基,张为正在太后支持下,进中极殿大学士,位极人臣,终成为内阁首辅。
三十七岁的张为正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把持朝政后,张为正排除异己,笼络人才,先继发布新政。
张为正上疏实行“考成法”,明确职责。以六科控制六部,再以内阁控制六科。对于要办的事,从内阁到六科,从六科都到衙门,层层考试,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此法一出,朝廷官员上下难以打马虎眼,官场风气极大整顿肃静。
三年后,张为正上疏,清丈天下田亩,重绘鱼鳞图册,如此一来,革豪右隐占,额田大有增加。
清丈完成,张为正立即推出财政改革,实行一条鞭法,简化了赋役的项目和征收手续,使赋役合一,初现“摊丁入亩”之势。
张为正一系列新政,极大改善了朝廷的税收制度,充盈国库,并缓解了无数贫苦的百姓的困境。
但正是因这新政,张为正成了天下的豪强权贵最为痛恨之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五十岁那年春,张为正处理国事时,突发疾病,数日后,中极殿大学士张为正病逝。
张为正逝世后不过几天,御史上疏弹劾张为正当年重用的官员,已成青年的新皇顺从御史,将其贬职。
此信号一出,代表权贵的御史纷纷攻击清算张为正。
新皇下令抄家,张家家属或饿死或流放。并削尽张为正其宫秩,剥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
轰轰烈烈的张为正新政戛然而止,世界,仍旧是那个世界。
而张为正竟然能看到这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此界,但就是能够知道。
他仿佛成了一个灵魂体,脑中不断闪过自己离开后的一幕幕。
数十年后,朝廷彻底失去对基层的控制,遍地饥荒,陕西爆发流寇之祸,北有外族入侵之虞。
整个天下的财富老老实实呆在地主豪强的地窖中,朝廷无人可调,无兵可用。终于,走向毁灭。
张为正喃喃道:“没意思,真没意思······”
······
不知何年,不知何月,不知何界。
无名氏坐在一家临街酒楼二楼靠窗处,向小二点了个火锅。
“咕嘟咕嘟”
看着热气腾腾,冒着红油泡的火锅汤底,无名氏舔了舔嘴唇。
“活着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这顿火锅吧······”
麻椒辣椒在汤底上漂浮,无名氏将牛羊肉尽数下到汤底,不过一会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地捞了起来。
“嘶哈嘶哈,好,好吃······”
吃着吃着,无名氏想道:
真不知道谁发明的火锅,他定然是这世上第一了不得之人。
将蘸料和肉菜吃得干干净净,无名氏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愣了一阵子,他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我今日应当是六十岁了吧,六十一?谁知道,我又不在乎······”
无名氏将背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
“这一辈子,什么都没干,我就日日读书吟诗,饶是只能卖字为生,那同样开心,开心呀······”
可是······
“可是,怎么到了现在了,突然有些后悔了呢?”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不知道谁说的这话,说的真好······”
喃喃说着,无名氏竟然眼里有了泪花。
“热血难凉,又有什么用呢?为人一生,不过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一介凡人,又能做什么呢?”
“我到底该怎么活······”
“痛苦啊,我很痛苦······”
“下一辈子,忘了这一切吧······”
叹了口气,无名氏起身,躬身默默走出酒楼,渐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世界依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