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林策马游射的骑卒当中有个娃娃脸年轻人,才吃上州军粮饷不到半年便跻身成为头等骑卒,因为打小就跟他那赶大车的爹南来北往,是为数不多出入行伍便有不俗骑术的新人,加之又有些家学渊源的把式傍身,也便顺理成章被提携如那支临时组建的千人精骑内。
这个才十九岁的年轻人在这身旁这二百人的队伍中骑射本事能排进前十,并非唐槐李不愿将那千人队尽数拉到这客栈附近,属实是那所谓千人“精骑”水分颇大,托人情塞银子进来的几乎占到半数,还有百人是虽说弓马谙熟但平日劣迹斑斑不服管教的老卒,没有哪个宿州武官乐意去与那大爷似的百人自讨没趣。
东拼拼西凑凑,能有三百青壮骑卒已是殊为不易,倘若那千人都与这三百人战力相仿,哪怕弱些也无妨,唐槐李大可光明正大碾杀过去,什么武道境界高深莫测的小垚山大王,也总有气机衰竭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时候。
渴望建立功勋的娃娃脸骑卒轻车熟路地从空了大半的箭囊中取出箭矢上弦,他虽然有在五十步外准头还能丝毫不减的自信,可眼前这般硝烟滚滚火光冲天的景象,即便有百步穿杨的射术也未必能命中,故而伍长下令,不必在乎准头,尽管将箭囊射空便是。
他们这二百骑,每人箭囊中都是满满当当三十支箭,射空了箭囊那便是整整六千支,这片不过巴掌大的林子里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都给射成了刺猬。
“把你们的箭都射光!要是有人想要闯出来就拿你们的刀砍下他的脑袋!”大汗淋漓的百夫长策马绕着这整个骑队围成的包围驱驰,同时高声呼喝,“今日不要去贪图那一两个脑袋的军功,只管绕林游射!有谁不服指挥的,事后一概剥去骑卒身份军法处置!”
能参与今日围杀的骑卒多是贫贱出身,都极渴求凭籍军功在无依无靠的州军中攀升,但剥去骑卒身份的代价他们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
“头儿,要是射光了箭,能不能凑近那林子些?”娃娃脸骑卒带马靠近了他的伍长些,压低了嗓门问道,“错过了这次,下次再有能拿军功的机会不知是猴年马月。”
“二百人的队伍,总有人先沉不住气,别第一个做那出头鸟。”
年纪比娃娃脸骑卒大不了几岁的伍长在州军中已经待了四个年头,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老卒,靠着还算殷实的家境底子和某次剿匪时捡漏来的三个脑壳军功,这才在两年前补缺了伍长,手下领着四号卒子。
见那娃娃脸骑卒仍有些跃跃欲试,伍长无奈低声呵斥道:“要动用二百骑围剿的小垚山贼人,能是省油的灯?当头一个冲在前面,万一那贼子仅是受了重伤而未死,就你那手三脚猫功夫,经得起人家两下打杀?”
恍然大悟的娃娃脸骑卒拉开了马距,又乖乖举起手中轻弩来朝林子中射了一箭。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驱马游射的二百骑大多射空了箭囊,心急如焚的骑卒们都在等待他们顶头上司的百夫长下令进军,巴掌大的林子挨了这么那么一顿铺天盖地的箭雨,哪还有什么活物?正是去抢着割脑袋拿军功的好时候....
“唐大人,围了快两盏茶的功夫,那两百骑都射空了箭囊,又按您的吩咐绕林游射还放了火,连鼠兔雀儿想来都给射杀烧死得一干二净....”翻身下马的百夫长组织了辞措,这个斗大字不认识几个的中年男人磕磕巴巴,却言语极尽恭敬地向马背上哪个肥圆的胖子禀报军情,“您看是不是围拢过去,这会儿林子里头应该也没剩下几人能动弹的....”
原以为姿态已经摆得足够低足够孙子的百夫长低头半跪在地上,等待马背上的唐槐李开口。
跪了半晌有些腰酸腿麻的百夫长正要起身,原本闷声不吭的肥圆死胖子却冷不丁慢斯条理说道:
“林子里的不是小垚山寻常贼寇,将军当真有十足的把握?”
宿州州军精骑百夫长兴许地位能比得上步卒牙将,平日里被他那些头脑热络的属下恭维成将军时也颇有些飘飘然。
然而这平日里的阿谀奉承的话,由唐槐李说出时,却让这个头脑不算很蠢的百夫长,感觉像是如芒在背。
心中惴惴不安的百夫长正待要改单膝为双膝下跪,再向那唐兵曹磕头赔罪时,马背上那看似满脑肥肠只晓得搜刮钱财的大人再度悠悠开口:
“有把握也好,没有把握也罢,既然将军有勇武之心,槐李岂能拦阻?那便先在此预祝将军旗开得胜,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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