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尧军器监弩坊署改制的轻弩是每个大尧斥候都梦寐以求的武器,带血槽和倒刺的三棱箭镞足以在五十步外洞穿三层熟牛皮,可重量比起军伍制式劲弩还要轻上七两五分,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大半斤分量,在动辄数百里的长途奔袭中却显得举足轻重起来。
然而能洞穿三层熟牛皮的弩威力在苏祁连等人看来仍显不足,于是乎在增强了弓和弦以后又在箭镞上煨了蛇毒,虽不至像叶辰凉飞针沾之即死那般,可对于伤及武二郎体魄而言,已经绰绰有余。
那位小垚山大王嘴角慢慢勾起。
网,一张偌大的网,网丝近乎透明,却韧实得能困住一头发怒的象。就是这样一张网从屋顶的窟窿上被抛下来,要将似乎毫无察觉的武二郎笼罩在内。
在屋顶蛰伏的晋州武官知晓这张堪称坚不可摧网的坚韧,寻常质地的刀剑劈砍甚至不足以斩开这网的一根丝,然而他却不认为这么一张网能困住哪怕是赤手空拳的武二郎。
所以在网落下的一瞬,这间屋的三面板壁便被齐齐破开,他那些手持轻弩的同袍们扳动悬刀,将煨毒的三棱箭从四面八方激射向即将被困在网内的小垚山大王,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和腾挪的可能。
射出一轮弩箭后他们的所有人依旧在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上弦,这些动作熟稔至极的晋州武官甚至还能抬眼去看那小垚山大王的反应。
而后他们所有人都见到了好似凭空变出的一把刀。
切开那张网如热刀切蜡。
这张少说也能值几千两雪花纹银的网,如何制作是大尧南方州郡群山内那些以驯兽为业山民的不传之秘,多用此网捕珍禽奇兽作为当地官府向朝廷进献的贡品。倘若没被割鹿台外出杀手凑巧撞破青州山民竟能凭籍此网捕罴,这些网要想流传出来兴许还要相当之久。然而那位割鹿台杀手一眼便看出此网真正的妙用,于是乎不久之后那些山民世代居住的村镇堡寨内便多了许多生人,以物易物,用比寨子里最美丽女子娇嫩肌肤还要柔滑的丝帛和比他们所用石斧石刀顺手百倍的铁器,与寨子的长老们换走了这些网,以至于次年来寨子收取贡品的大尧官员空手而归。
苏祁连对这丝网未能起到传闻之中的奇效毫不意外,毕竟也勉强能算是枭雄的那位小垚山大王,若是就这么被一张破网活活困死,倒也真是公鸡下蛋母鸡打鸣般的稀罕事。
被一刀分为两片的网已然成了废物,飘然落地时苏祁连等十余人已俱都射完了第一拨箭,半数的晋州武官重新为轻弩张弦装箭,另外半数则抽出了腰间的小臂长的短刀严阵以待,那些本该如镜面般光滑的刀身都被刻意雕琢得粗糙不堪,连锋刃都被涂抹上了特制的涂料,以免被刀身的反光让斥候夜战时莫名其妙殒命。
他们身上与大尧军伍寻常斥候出入极多的武装,最初构想都源自于他们那已经死了老兄弟张五,历次大杆营斥候标出去刺探敌情,如有死伤张五都会在事后追根究底,究竟是行的斥候战略有谬误,还是死伤者本身的责任,亦或是他们的武装有不合理处,逐个推敲过去缘由也便水落石出。当年晋州其余那些斥候见状无不嗤笑他们这标人马,有那功夫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耗费光阴,还不如去把刀磨快些,马草料剁精细些,为什么死人?自古斥候便是九死一生,难不成被你弄清楚了这些他们这标人马就能多活几个不成?
张五做了他们没人愿意做的事,待到后来他们这标斥候呈报上去微乎其微的死伤在晋州军伍中引起震动时,当初逆势而为的人已经扛着他的槊黯然离开晋州军伍南下,在江州的一座县城里默默开宗立派。
小臂和大腿各中了一箭的武二郎漠然抱刀矗立,全然不顾箭创处的流血潺潺,像是觉不出痛一般。
“这是割鹿台杀手们用的罗网,你们是割鹿台的人?”武二郎言语中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你们和魏长磐都是栖山县张家的余孽....怎么会与那些杀手勾搭成奸?”
“杀人刀可救人,关键是看在谁手中,歹人用刀,厨子也用刀,厨子就是歹人不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不知深浅武二郎的负伤反扑,在场所有晋州武官都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放松。他们在静候那些三棱箭上煨的蛇毒发作,如果武二郎还有反扑的气力他们就再补上几箭,持刀在前的兄弟是他们的掩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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