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试出武二郎深浅,轻松写意挡下武二郎一拳的叶辰凉当然不会认为这便是前者的全部实力,“只要别收不住拳把在下打死了,其余的都好说。”
“好。”
而后武二郎便逐拳递加力道,起初一拳比起寻常汉子气力还孱弱些,第二拳是市井壮汉的水准,第三拳不是一层楼武夫倾力出手打不出来....
逐拳相加,至第九拳时,已有千钧之势,拳出裂风。
那二十余手破解之法都没能派上半点用场,纵是武二郎最终收回小半拳势,余下力道依旧悉数倾泻于他身上,害得他在病榻上将息了两旬日子才康复,不过也在这场切磋试手中有些明悟,康复后不久即跻身四层楼境界,算是因祸得福。
那日武二郎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一力降十会。
趁势向下的铁扇被武二郎以抬腿挡下,并未点上那处能使人下半身酸麻的窍穴。心知不妙的叶辰凉撤扇矮身,以毫厘之差堪堪避开武二郎横拳后,却又被飞起一脚踹在小腹,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虽说早就知道那场试手压根就没试出你深浅底细,可没想到你这秃驴藏拙到了这般境地。”咽下涌到喉头血沫的叶辰凉缓缓开口,“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尽管使出来....”
不然老子怕死不瞑目啊。
“一个将自身武道前程荒废十余载的采花贼,哪有这资格?换了你身后那小子还差不多。”那位小垚山大王嗤之以鼻道,“跻身四层楼又如何?真要打杀了,还不是三拳两脚的功夫,靠着些上不得台面的轻身功夫和打穴手段,当初还能被你盘踞一座山头,天大笑话....”
“笑话在下没事儿,可师门里的轻身功夫和打穴技艺,容不得你取笑。”神色极为认真的叶辰凉又道,“否则在下今日就此远遁,养好伤势后就来你小垚山,日夜袭杀,杀他个一年半载的,不愁杀不完。”
一位倚仗高妙轻身功夫袭杀后能随时远遁伺机而动的四层楼武夫,于小垚山而言威胁远比进剿的官府兵马要大得多。这座山头若论战力,武二郎江北坡程乾三位当家人其实都能稳胜这位采花圣手,但若要说起轻身功夫,连这位小垚山大王自忖,也未必能追撵上成心要逃的叶辰凉。
放任这么一个小垚山的死仇在外头逍遥,确实是偌大的隐患。
叶辰凉视线余光瞥见魏长磐气息渐趋平稳,知道后者已经压下体内伤势,眼下的蓄势多些时候,出刀便能更快几分,所以他需要争取更多时间,哪怕是再拍拍那秃驴的马屁也无妨,他叶辰凉是能屈能伸的大才,费些口舌功夫算得了什么....
先前以反手刀蓄势,出刀拖泥带水不说,还未能带在武二郎身上起到丝毫效用。于是魏长磐这次的蓄势近乎于明目张胆,空门大开,竟是一刀过后再无后手。
这是栖山县张家最后的刀。
“战阵上碰着强敌,管他身前身后有人无人,但凡有袍泽在侧,你蓄你的意,待到刀势满溢出刀,无斩不断的兵刃,无杀不退的强敌。”
“若是袍泽战死身前又当如何?”
“袍泽死于身前,你又当如何?”
“替他报仇。”
“这就对喽。”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养我刀上意。
这是师公张五在北上滮湖烟雨楼前夜,所教授他栖山县张家的最强的武术。
月下张五握连鞘刀蓄势,一刻,两刻,半个时辰....
老者握刀如老僧入定。
整整一个时辰的蓄势,那时的魏长磐到底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定力有限,两刻光景过后就已经打起哈欠来,也属实怨不得他看得不仔细,这两刻光景之中师公张五只是纹丝不动蓄势,直到魏长磐昏昏欲睡时。
长刀出鞘,刀势如白虹掠空,春雷炸响。
张五以刀劈石。
而大石断,断面如镜。
栖山县张府不是尸横遍野的沙场,故而蓄养刀意所需的时候有些超乎张五意料,可出刀的威势,还有那小家伙目瞪口呆揉揉眼睛还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张五是极满意的。
只管蓄势,遍体鳞伤,袍泽战死,满目疮痍,以心中不平养刀意,以此刀意杀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