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壮汉子二十几人个个都能顶旁人两三个的饭量,每日好酒好肉好吃喝伺候着,白花花的银子也便流水似的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掌柜的心里碎碎念,连出口嘟囔都不敢,生怕被那几位小垚山大王听了去,那可真就是祸从口出。
“这汉子一人操持客栈,既当掌柜又当厨子还要做小厮的活计,咱们这二十几人投宿,虽说这掌柜的明面上还毕恭毕敬伺候着,指不定心里这会儿已经马上娘喽。”语气调侃的武二郎拿起碗来给魏长磐叶辰凉二人都斟上酒,见小黑子侍立在侧,想了想,又给这徒儿倒了浅浅个碗底的酒水,“如你这般的岁数,尝些酒水也是无妨的,只是切记往后习武莫贪杯。”
小黑子双手接过那酒碗去,把嘴凑在碗沿边就要一饮而尽,谁成想才眼下半口去,登时便觉着喉头热辣如火烧。
武二郎仰头干完一碗酒水,见着小黑子被呛了嗓子两颊通红咳嗽不止的模样开怀大笑:“慢慢喝,没人同你抢!”
吃了苦头的小黑子这次只敢微微抿上小口,这些酒水虽说是客栈掌柜汉子自酿,然而得益于酿造手法独到用料亦不曾有丝毫吝啬,这籍籍无名的自酿酒水若论起滋味,往往要比那些大城酒楼内号称三年陈五年陈的窖藏名酒还要来得余韵绵长。
这次微微抿上小口后小黑子还是面色通红,不过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狼狈,唇齿之间已经有了淡淡的回甘。
魏长磐小口慢饮着碗中酒水,叶辰凉亦然。
“洒家有些好奇,你们二人究竟是如何忍到现在还不动手的?难不成当真是念在于小垚山上的兄弟情谊才不忍下手?”
武二郎言语如平地惊雷般在魏长磐耳畔炸响,他来不及思索,自然而然便伸手握刀。
而叶辰凉纹丝不动,只是眼神死死盯住眼前的小垚山大王,喉结微动。
“一句话而已,就这般按捺不住?魏长磐呐魏长磐,好歹也是生出的气机的四层楼武夫,怎么连这点定力也没有?”武二郎幽幽地叹息,“原先才有四五分确信而已,如今你不打自招,洒家想手下留情也很难啊。”
原来那句话只是试探,却让原本精神紧绷的魏长磐信以为真,来不及细想,感到威胁的体魄便先做了反应。
伏笔千里,功亏一篑。
“老三你要金盆洗手,洒家不拦着,可你好歹与洒家也是旧识,怎么一到这种时候,连半分昔日情分也不去讲呢?”
小黑子在旁浑浑噩噩不明所以,不知道席间气氛怎么骤然冷了下来,只是这黑炭少年永远是站在师父那边的,于是乎他向前一步站在武二郎身后,瞪大眼睛摆出凶恶的神情,向着魏长磐和叶辰凉。
“你们用来盯梢的斥候很好,宿州那些窝囊废武官再过多少年岁也调教不出那样的水准。”武二郎一针见血,“等你们武道境界再高一些后或许就能明白那种感觉....可惜你们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叶辰凉袖中微动。
武二郎摇摇头,神色无奈道:“没有必要把那些小的也牵扯近来,老三,之所以洒家对你在山上栽培心腹视而不见,是将这看做是你自保的手段,即便你发出号令,那十余人就算全部一击功成,枉死十余人,对你的助力也相当有限。”
“让他们都活着,咱们兄弟,好聚好散,好不好?”
这位小垚山大王语中竟隐隐有些请求之意。
叶辰凉不复动作,陷入沉思。
“老三你能活,可还要一个人,是一定要死的。”武二郎转向魏长磐,神情淡漠,“是引颈就戮,还是殊死一搏?”
魏长磐蓄势姿势缓缓改变,将近在咫尺的叶辰凉也囊括在刀势内。
“江师爷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栖山县张家余孽,洒家管不着你和江师爷当初有怎样的交情,可你处心积虑混入小垚山要杀洒家....”
“洒家也只能杀你。”
处心积虑的设计和先手布置都成了泡影,大尧宿州黄岭郡以南数十里的客栈内,握刀蓄势的年轻人面前是小垚山大王武二郎。
这是他酿成的错,唯有握着刀,还能有些许的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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