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的小黑子在武二郎引导下走上习武之路,小垚山众人眼红这小子骤然得了大王引路,日后习武不说一帆风顺,但势必少去相当数量的阻碍,还有些言语间酸味浓郁的言论,说是小黑子得了这桩大机缘,往后得了大王诸多指点,真是山鸡变凤凰喽。
武二郎在传授小黑子武功时并未避讳小垚山众喽啰视线,故而于暗中窥探想偷师两招厉害杀手的喽啰不在少数,可接连小半年这些人都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都是些一众喽啰都清楚的招式,有人坚持不懈了瞧了小半年光景,最终还是没瞧出大王于他们有一星半点的藏私,于是乎都羞愧难当得退去,原本在小垚山流传,那些醋意十足的非议也俱都不攻自破。
打那日小垚山上三颗头颅滚滚而落,便再也没有人敢去招惹那原本地位低贱的小黑子丝毫,毕竟没人乐意再去拿自个儿脑袋去帮大王磨砺戒刀锋刃,有些见风使舵惯了的眼见这小黑炭得了摇身一变成了大王嫡传弟子,便也开始巴结这个他们不久前一心情不好就能去踩上一脚的小黑炭。
上山年许便尝尽屈辱,小黑子心中的芥蒂已然成了座大山,哪里是一两句巴结言语就能抹平过去的?
小垚山上,他头一个敬重的就是大王,其次是与大王关系莫逆的江师爷,再然后,便是那位新近上山的五当家喽。
不知道为什么,小黑子见着这位年轻五当家的第一眼便心生亲近,说不清楚是为何,但那位和他一样佩刀的五当家,一言一行都让小黑子笃信他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一样曾有过很苦的日子,然后很珍惜眼下光景的人。
“没有那些伍和镖局镖师具体路线,以宿州之大,什么时候擦肩而过都不知道,仓促之下又如何能早做准备?”上了大车便一直修闭口禅的叶辰凉骤然开口,“不如撒出些小的们充当斥候,一探得伍和镖局人马踪迹便来回报。”
“三弟说的法子不错,先前山下传上来的线报狗屁不通,要真按上头罗列的线路一条条搜过去,只怕到时黄花菜都凉了。”武二郎思忖片刻后望向一旁正神游万里的小黑子,见他那心不在焉模样便一个板栗敲过去,“咋回事儿?连师父说话都不听了?”
“大王....”
“喊师父,这儿不是小垚山,就有三当家和五当家两位。”
“师父,撒出去人去打探消息,万一好巧不巧与伍和镖局的人碰上该咋办?”黑炭少年有些扭捏,毕竟还有两位当家的在旁边,不像他与师父平日里说话那般,有些拘谨,“俺见识少,要是说错了,师父和两位当家的别笑话....”
武二郎抖动手腕,一甩马鞭停下大车,一翻身便进了大车车厢,“说的不差,撒出去人当斥候,少了没意义,多了你又担心碰着那些伍和镖局人马要吃亏,是不是?”
小黑子点头如捣蒜。
“洒家当初敬重伍和镖局,不仅是因为那杆立了几朝几代的镖旗。小黑子你师父的师父当初带师父游历江湖时,正巧撞见伍和镖局有镖旗,镖师人人都骑乘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武二郎说起此事时面上竟泛起些笑意来。“有个年纪轻的镖师,约莫是看洒家眼馋那匹高头大马,竟让洒家也坐上马背去走了几里路程。”
那是他第一次骑马,那个顾姓的年轻镖师让他坐在身前,把住他的手教他虚握缰绳,不必浑身僵硬如木头一般,身子要随马背起伏,不然走不了十几里路程就得腰酸背痛....
这些过往的回忆让这位小垚山大王有些神情恍惚,怎么他就和自己曾敬重有加的伍和镖局,走到了如今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呢?
小黑子手托下巴听得入迷。
任谁都能看出武二郎此时几乎是毫无防备,几乎将所有空门和破绽都显露在了魏长磐和叶辰凉二人面前。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叶辰凉以犀利眼神示意魏长磐出刀,近旁的这黑炭少年由他制住,不过眨眼间便能要了这两人性命,在后头几两大车内的小垚山喽啰尚未有丝毫察觉时,他们还能在斩杀武二郎后从容抽身而走。
只要出刀,事成可期。
魏长磐伸手握住刀柄,却迟迟未曾拔刀。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镇子,镇里有座小青楼,小青楼里,师父在给徒儿讲故事。
真像啊。
他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