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些对他在山上潜伏也有些好处。
他而今所在这座小垚山看来正是那武二郎所在山头,看来柳下郡曹氏送来的消息并没有错,当初这柳下郡曹氏受了那等奇耻大辱,眼下自该是不遗余力襄助魏长磐一行将小垚山等三山贼寇一网打尽。
小垚山高三百余丈,占地万亩,山下三面环碧水,山上青霭入看无,更兼有翠林如海,山川相缪,郁郁苍苍。早年于小垚山开山立派的道人于后山又偶得一处水质极佳的甘冽泉眼,泉眼四下有嶙峋怪石数百,多似飞禽走兽,惟妙惟肖。
然小垚山景致依旧,那供奉着道门祖师爷的大殿所在却成了群盗盘踞之地,玲珑雕檐残缺不全,画栋飞云尽是污渍。供奉香火的青铜云鼎被山上大字不识的喽啰们掏出百年香灰积淀洗净,充当烹煮猪羊的炊具。
“大王平日里就在那殿内住着,虽说平日里少见人影儿,可每逢有官兵来犯,只消大王带些人马冲杀一阵,那些个吃官饷的就得逃下山去。”瘦猴儿样汉子提起武二郎时俨然如怀春少女般仰慕至极,“上次柳下郡几县都头合力,也不是咱们大王对手,走了几十合脑袋就给弟兄们当了夜壶,这还算是有些胆识,你是没见着有几个差人跪在地上哭爹喊娘讨饶的场面....”
“那些差人....”
“还不是剜出心肝儿来给山上几位做了下酒菜,难不成真放回到山下去继续糟践人?”瘦猴儿样汉子扣着鼻屎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往后要是运气好些,那曾害过你的鹰抓孙生死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三面峭壁环水的小垚山上山下山都唯有北面一条山路可行,最窄处不过堪堪可供两人并肩而行,在与瘦猴儿样汉子行走还不到半个时辰,魏长磐沿途所见明暗眼线哨卡就不下七八处,纵是只雀儿飞过也逃不过他们的眼。
最棘手的还不是这些明暗皆有的眼线哨卡,当魏长磐望见陡峭山道回转处堆垛的擂木滚石不禁瞳孔微缩,虽说与大尧军备中的器械多少有些出入,可他毫不怀疑那些重逾百石的擂木和滚石能将他砸成一堆分辨不出面目的模糊血肉。
“这些都是咱们山上师爷抵御官兵大军来剿捣鼓出的物事,咱上山不久时见使过一次,这些个木头石块在极险要的地方砸落下去,沾上点不死也脱层皮。”许是收受了魏长磐那几两碎银子,对这木讷年轻人观感颇佳的瘦猴儿样汉子几乎是知无不言,不多时便让魏长磐将小垚山上守备情形摸得七七八八,“不是咱们说大话,官兵不来个小千人,连到这儿都是痴心妄想....”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整日把山上守备挂在嘴边,什么时候被官府探子听了去也不晓得。”懒懒散散的男声从瘦猴儿样汉子身后传来,“赵猴儿,要不是你这张破嘴,早就在山上领着二三十人,哪里至于还做那守山门眼巴巴瞅着那几两散碎银子事。”
这男声魏长磐似是在哪儿听过的,只是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
“江师爷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女儿还紧着这几两散碎银子下山抓药。”方才还在魏长磐面前胡侃侃的瘦猴儿样汉子哭丧着脸哀哀乞求道,“您也知道,小的女儿每月光是按那方子抓药就得花去几十两银子,近来又没肥壮的行货....”
“几两散碎银子而已,我和大王哪里会在意,哪次下山去借来的银钱不都分给你们这些弟兄?真有什么难处,与山上弟兄言语一声,还真能凑不出银子来?”江姓师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神色,语气却和缓下来,“过两天等劫了银子来,先给你女儿把药抓了,以后管好自己的嘴。”
“是新上山的弟兄?”
“又是个被鹰抓孙害了的,说是有些拳脚武艺在身,小的那两手粗浅拳脚上不得台面,恐怕还得劳师爷大架。”瘦猴儿样汉子见江姓师爷似乎无意再对他多嘴多舌一事计较,言语间不由多了几分谄媚,“听说当初师爷来咱们小垚山前可是走过几千里江湖路的,连大王都夸师爷见多识广,今儿个小弟也能开开眼。“
“赵猴儿,再多嘴你自个儿凑你女儿的药钱?”
唤作赵猴儿的瘦猴儿样汉子赶忙闭嘴。
“在下江北坡。”江姓师爷转过头来,振衣抱拳,望向魏长磐微笑道,“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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