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等等。”周敢当面露匪夷所思之色,“你刚才说有四层楼境界?是四层楼,生出武夫气机来了?”
“当初流落到晋州的时候死撑着逞了一回英雄,差点连命都交代了,也不知道怎么机缘巧合就有了这等境界。”魏长磐苦笑道,“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还能守住那城门。”
“到底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江湖也是年轻人的江湖了。”唏嘘过后的周敢当又道,“言归正传,烟雨楼复起于江州袭杀松峰山弟子之事,也有消息传到武馆来,说是已经杀得松峰山车队不敢上小路行走,是不是?”
“差不离,不过早些时日被个松峰山上似乎是长老之流的老头一掌打在胸口,内伤才痊愈不久,调养的差不多了这就想着来县城里找师叔,毕竟仅靠着这些不成气候的袭杀,能打的松峰山多伤筋动骨肯定算不上,可终日只是以这样弄得民心惶惶的袭杀作为,江州官府绝不会坐视不理,就怕到时官府调遣大批军马来围剿,到时就算遁入山林也没什么回旋余地。”
一个是被大尧皇帝认可的江州江湖共主,一个是被官府定为匪类的还用袭杀这等血腥手段的门派余孽,前者在江州饥荒时百姓都恨不得箪食壶浆相迎,后者现在摆出旗号来光明正大行走,怕不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的场面。
“就凭那些人手,除去袭杀以外似乎也拿不出什么能对松峰山造成威胁的手段,若要是去针对松峰山山下产业,须得耗费不知多少气力不说,于松峰山而言短时间内无关痛痒。”周敢当沉声道,“不过松峰山现在一跃成为江州江湖共主后不过数载,即便将烟雨楼和一些个二三流门派囫囵吞下后还能消化干净,那势必也会如身形大腹便便臃肿不堪的人一般行动不便,散成小队行动作为,虽说似小鼠竭尽全力咬上一口也不过如此,可毕竟比起过去来要轻松灵便太多,就算损失一两队人手也不会一朝倾覆。”
“师叔武馆内弟子意下如何?”
“早便交代过,想走的该走的都走的,留下来的想必都有了一死的觉悟。”
“会死很多人吧?”
“人谁不死。”
“师叔以为我们会胜么?”
“风水轮流转,老天爷也该站到咱们这边来喽。”
....
周氏武馆,弟子九十六人,九十六柄刀。
目送魏长磐从宅院偏墙一跃而出的周敢当折回屋内,拎了一坛子酒两只碗,坐回了与魏长磐方才言语的那张椅上,斟了碗酒自饮自酌,神情恍惚。
“虽说是习武之人,这么晚了还喝酒,总归是不好的。”
“有些事情,不喝些酒想不明白。”半坛酒入腹已有五分醉意的周敢当喃喃道。
“是什么事呢?”
“我是不是错了?武馆里这些弟子都不过是些初衷是想来这里学刀的年轻人,才学了几年刀术稍有小成,就要跟着我这师父因为于己毫无关联的江湖恩怨把身家性命都丢进来....”周敢当醉眼迷离神情悲凄,面对身旁面容清丽的妇人道,“成亲过后才让你过了没两年安生日子....”
“夫君要做的事,奴家见识浅薄不敢妄言些什么。”温婉贤惠的妇人轻声道,“奴家这辈子过的最好的日子,就是这两年和夫君一起的日子。”
“是为夫对不住你。”
“你我夫妻,本就同甘共苦,何出此言。”
“还记得那天么,借着酒劲才说出那句话。”
“一个人喝酒,总是没什么意思的,对吧?”
二人共端碗中酒,四目相对。
“能与夫君共饮,奴幸甚。”
“能与娘子共饮,夫君幸甚。”
碗中酒尽,坛中酒空。
翌日妇人晨起时见酒桌上休书一纸,书信一封。
是日栖山县周氏武馆弟子九十六,以馆主周敢当为领,出城后入山,不知所踪,宅院内唯余一妇人,乃周敢当所休之妻。
妇人读完那书信后面挂两行清泪,而后抚摸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于心中默念。
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