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那些烟雨楼余孽,饶是背靠着能抵御硬弩劲射的铁木车厢,所有人这些日子依旧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除去手中剑外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内披轻甲外罩衣,盘膝静坐等待袭杀到来。
两辆并无护卫在侧的松峰山大车,这般看似唾手可得的香饵,不信那些烟雨楼余孽不上钩,汪奇正心思及此,不禁冷笑。
....
“胡堂主,那松峰山上送下来的消息,两辆大车隐蔽出城运送货物,也没打什么旗号,多半就是前头这两辆。”一身布衣蒙面的烟雨楼子弟探明了松峰山来人多寡后折返回来与他们这对人马的领头人物通禀道,“看那两辆大车辙印颇深,像是载了不少货物的....”
烟雨楼而今硕果仅存的一位堂主胡惟雍,身长八尺豹头环眼,在烟雨楼覆灭前深得楼主余成器重,掌管烟雨楼东北沿海港口处大半产业,一根齐眉棍耍得泼水不进,在烟雨楼内是棍法首屈一指的好手,早十年前便是生出气机的武夫,在烟雨楼之内是能排进前十的好手,临近五层楼境界,更是而今整座门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单个战力。
胡惟雍回头望向手下的人马,也是现存烟雨楼子弟中最得力的一队人手,二十五人都有扎实三层楼境界傍身,人手一张硬弩三十支箭,便是江州州军二三个百人队攒在一块,除去甲胄之外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武装,他自信凭籍这队人马,松峰山哪怕有半百人数的护卫,他都能让这些狗娘养的射成刺猬。
“容属下多嘴一句,这松峰山两辆大车摆出了这般任君采撷的小娘子姿态,多半是玩的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通禀消息的那人忧心忡忡道,“依属下看,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妙,况且自从和松峰山开战以来,咱们袭杀大车队伍已有四趟,斩获虽有三十九人之多,姑且放这两辆可疑大车多活两日也无妨。”
与三十九人的斩获相比,他们这队人折损的十人看似不多,可要知道现在烟雨楼不比松峰山,人手折损一人队伍内便少去一人,没得地方去补充。要知道烟雨楼过往放出消息来要收徒,哪怕是仅比楼内杂役稍好些的末等弟子,那也从不缺人来投,不过历经了官府通缉这一事后,连胡惟雍本人都不知晓在江州内烟雨楼还能有多少威望,最不济的境况,那便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
“才两辆大车而已,哪怕里头没半点货物都是松峰山上武夫,撑死了也不过塞下十几人,咱们这一队二十五名弩手,还愁拿不下这十几人?”胡惟雍舔了舔嘴唇又道,“唯一的麻烦是那两辆大车都在官道大路上,到时动作得快些,若是撞上了州军的游骑队伍,两条腿总跑不过四条马腿。”
思量了一盏茶光阴的胡惟雍说道,“谨慎些也好,朱虎你在这队人里脚程最好,栖山县张家陈老头儿那队人距此地不足十五里,快去快回,正巧能赶上今夜这两辆大车投宿客店,到时趁夜好杀人,走脱起来也轻松些。”
朱虎领命而去。
烟雨楼在江州四处袭杀松峰山弟子的队伍,就数胡惟雍这一队兵强马壮,然而以松峰山现如今在江州江湖几可只手遮天的能耐,哪怕是再多召集两队人马过来也总不嫌多。
“等会儿入夜后手脚都利索些,速战速决,要是做得好了,老子放你们轮流进城逛窑子快活。”
胡惟雍见手底下烟雨楼子弟近些日子都有些莫名浮躁,血气方刚的年轻武人,在江州辗转东躲西藏了半年都没亲近过女人,终日在山上抱着棵大树摩擦也不是事儿,再不进城泻火,天晓得他手底下这伙人会弄出什么荒唐行径来。烟雨楼规矩远不如松峰山那般严苛,不论你吃喝嫖赌,只要不拿烟雨楼招牌去招摇撞骗败坏本门声誉,那鲜少有不能做的事,只要你在楼内武道境界始终能保持优势,哪怕是有违大尧律法的行径,烟雨楼都能帮楼内子弟四处打点遮掩下来,只不过在烟雨楼势微的今天,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在江州光明正大行走,什么时候能恢复烟雨楼往日的荣光,当真要靠这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的袭杀?
望见远处那徐徐驶来的两辆大车,胡惟雍眼神玩味。
魑魅魍魉,小鬼肚肠各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