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皇帝当即下诏于国境内清剿奇门子弟。
那于奇门一术而言是有史以来最晦暗的年头,在那时的大郑境内如果一家中有一人不论是奇门正统旁支中亲传或是嫡传子弟,那这户人家都将被视为与之关系莫逆,那一户的男女都得徒徙到北方去用双手和簸箕去挖冻土。
在这样的事态下奇门正统掌门必须得转而投注到另外的人身上,还未起势的大尧开国皇帝那时不过还是个辖地不过十里的区区小吏亭长,与几近曾被封为国师的奇门正统掌门而言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然而那一代的奇门掌门在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演算后向自己的门徒宣告,他们辅佐那位不过才是个区区亭长的中年男人,因为他终将夺取天下。
这位奇门正统掌门的这次演算穷尽了他的心力,数月以后他便与世长辞。奇门的子弟在他临终前的训导下追随着那人逐鹿天下,最终用奇门之术辅佐那位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就在奇门正统认为本门即将再起时,那位初登大宝的开国皇帝还未曾坐稳身形,便着手驱使逐鹿天下时收拢豢养的江湖武夫将才想安定下来潜心学问的奇门正统和旁支赶尽杀绝。
奇门一术在这位皇帝面前展现过令人怖畏能力,奇门是算术可不仅仅是算术,能助得他夺取天下的东西一样可能会让他的子孙后辈失去天下,这是哪一位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
而后在大尧烈帝六年见到一位能使奇门阵术的割鹿台杀手便成了一件比见着皇帝本人还要难的事。也怪不得张家枪那几位师门长辈不曾教授魏长磐应对奇门的诀窍,奇门一术早就该不存于世,在而今一代年轻江湖人中魏长磐能对此略知一二已算是难得,至于如何破除,纯粹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再添上那位话痨割鹿台杀手的大半功劳。
视线逐渐清明,魏长磐周身布设也一目了然,嶙峋的怪石和许多魏长磐连名称都叫不出来的机括共同组成精妙的阵,整座阵法的流转全然取决于阵眼主阵人的意愿,眼下他已破阵而出,再不复当局者迷的窘迫,转而旁观者清。
“你家奇门阵才是用木料和石头堆出来的东西,有本事你堆出来一个试试?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声音此刻清悦动人,那不知是何材质的贴身衣衫极衬身段,将那名割鹿台杀手显得愈发曲线玲珑。
割鹿台....会有这样的杀手?
通晓奇门而且还有些话痨的女子杀手?
魏长磐脸骤然红了,先前在此人身上借力一推手感竟是绵软异常,原还以为这割鹿台杀手用了什么罕见的消力法门,未曾想他那一掌竟然推在....
“果然还是台里那些老家伙说的对,外头的男子个个都是见着我就挪不开眼的下流坯子。”面容不过及笄之年的割鹿台女子杀手顺魏长磐视线最终望到自己身上某处,而后娇叱道,“还瞧,还瞧?再瞧眼珠子给挖了去!”
原本呆呆往那玲珑身段上瞧的眼眸子便不再看,侧过脑袋仅以余光留意这割鹿台女子杀手影子动向,魏长磐面庞却愈发得红润了。
“还是个知道羞的。”女子的轻盈娇笑声传来,“不过与人生死厮杀时这般知羞,师门长辈就是这般教你与人对敌的?”
“圣贤有云,非礼勿视。”魏长磐忍不住辩驳道,“更何况在下又不是那登徒子....”
想起左掌掌心那绵软触感,魏长磐难免有些心虚,连带着说话也没多少底气。
奇门阵术什么的已经很不寻常了,割鹿台的杀手偏生还是这般好看的女子....
但这是他的敌人,对敌人是不能留手的。
“刀剑无眼。”他冷声道,“姑娘现在退去还来得及,否则就休怪....”
“休怪你手下不留情?好啦好啦,本姑娘退走不久是了嘛,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
魏长磐还未回过神来,这割鹿台女子杀手说罢便转身而走,身形起落间转眼已在数丈之外,便是他想追也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目睹她遁走而去,将费了小半旬日子布设的奇门阵弃置。
她肤若桃花含笑,眉色如望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