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事。”
宋彦超身为伍和镖局总镖头,自然得事事先为镖局考量,魏长磐滞留在此不论是于镖局还是他自己都不是好事,割鹿台行事不择手段宋彦超岂能不知?伍和镖局上下男女老幼除去镖师外还有千口人,他不能因为要护着魏长磐而令这些并无武道境界傍身的人都置身险地。
“有支镖局队伍在外头等着你,是趟去大尧最南方云州运药草的油水镖,人手也都精干,你在大车队伍中平日里不要露面,待到宿州以后再寻处隐秘地方给你放下....”
“总镖头好意,长磐心领了。”他抱拳对宋彦超行礼道,他从伍和镖局内承受的恩情已然太重,重到他偿还不起,“可倘若真被割鹿台杀手发觉我在镖局大车队伍内,难免对镖局有所牵连,到时连师公娘和师姐要是也被扯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斩草除根,确是割鹿台常见手段,到时不说你师姐和李氏那妇人这等血脉至亲要被连根拔起,似我这般知情者大概也会被割鹿台掂量掂量是否也一并杀之,不过要杀我,割鹿台大概得好好思忖要用多少杀手的性命来填。”
这便是宋彦超自信更兼自负所在,只要己身武道境界足矣,何须提心吊胆应对不知是何手段的袭杀。
“所以我还是一个人走吧。”魏长磐紧了紧背身上包袱,确认不会影响自己拔刀时才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走之前,我得先去张镖头家看看师姐和师公娘日子过得如何。”
“一个整日以泪洗面,一个像是骤然换了个人,不是当年来信时那个顽劣丫头了。”宋彦超道,“不过去看看也好,这几天就得安排这娘俩改换住处,就这么两个生人在张八顺家住着,虽说偏僻,可到底在割鹿台那些人看来也一目了然。”
于是宋彦超领着魏长磐出了伍和镖局大院。二人翻墙越栋于于城内飞檐走壁,好些次险些被人撞见,绕了不知几多路程后方才到一处窄巷口停住,宋彦超指着巷头那院门道,“便是这座院了,老张头家里俩儿子一个大的去给之问当了参谋,另一个还在家中预备来年考举人,那对母女就住在里头,来都来了,不进去瞧瞧?”
“瞧了又如何,我又能做些什么,看一眼就走罢。”
送邹永安骨灰木盒回邹家小院时他什么都没能做,什么照料什么亏欠哪里抵得过人家儿子一条性命来得重。再多乏善可陈的言语劝慰碰上一句“我什么都不要,你能让他回来吗?”的时候是那般无力。
院墙和邹家小院一样不高,他扒住一块土砖便能看见院内全貌,不是多金贵宽敞的院子,但胜在干干净净,积雪都被扫得一干二净,院内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屋内隐隐传出有吟哦圣贤道理的声音。
这是晋州最冷的时节,百姓中鲜少有出来做活的,若是不为柴米油盐发愁谁家都乐得在暖炕上裹着厚被猫冬。
“进去看一眼罢。”宋彦超又劝道,“在异乡的母女俩,见到故人是件好事,张八顺小儿子每日都起大早来温书,再过几时那两人也便起了。”
魏长磐像是想起什么,从院墙上轻轻跳下来,搓着手与宋彦超说道,“我与师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如何快活,师姐被我累得挨了师爷好一顿家法,打那以后便是去县里师爷宅院练拳脚时碰上也没个好脸色....”
第一次与张笑川见面不慎打落她一包酥糖,而后一言不合便要试手,试手时见久攻不下便出了杀招,结果被张五用枪杆子抽肿了屁股。魏长磐至今还记得那次以后再去张家张笑川见着他第一眼便面色剧变而后一只手不自觉往屁股那儿伸去,此后不论他怎样赔礼道歉哪怕是花大代价买了栖山县城内最好点心铺子里的一小包点心去,收了点心也没见她面色如何转好,长此以往魏长磐也便不再去触她霉头。
至于李氏,自己宝贝闺女因魏长磐被揍得几天下不来地,对魏长磐这外姓的徒孙就算脾气再好又如何?
没想到想在能与这两人相关能追忆的就剩下这些鸡零狗碎的破烂事。
他更没想到栖山县张家只余下这两人。
“不用再看了。”他说道,“下次再来探看的时候,师姐他们应该就不用这么躲藏着过活。”
或者他再也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