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那是再好不过,只是也不是全然就令你在营中当个好空架子好看。”
军帐中央安置的是一桌偌大的沙盘,晋州和周边细致入微的地势尽显在这一丈方圆的桌面上,还有探得蛮人军力的部属以及各城各关内守备的兵力位置,都用削制的小木人小木马安放在各处,先前一直在军帐一角默不作声的参谋们拿斥候送回来,许多还带了血的军情急书,挪动沙盘上木人木马的位置。
“骑军野战虽然远非大尧能及,但攻城向来不是蛮人的长项,草原蛮人破关而入,史册所载也有相当次数,可若是大规模的攻城掠地,唯有在蛮人最强盛的年头才能见,往往也是适逢改朝换代的时候军力孱弱,是趁火打劫之举。”
“顿冒是草原上百年乃至千年一出的人物,台岌格部在他继任主君后十年就跻身为草原上势力最大的部族,近些年若非草原年年都是灾荒的年份,凭借顿冒部族的势力,未尝没有一统草原的可能。”
“虽说顿冒一部现在是草原上最大的势力,但其余几个大部族也不是他能随口吞下的,故而草原诸部结盟南下,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大尧一州的疆域,就算任由他一部的人马吃下,小心也要撑破肚皮。”
几个忙碌的参谋见到将军在给一个无名小卒解说眼下双方的格局,都露出些诧异莫名的神色,如果说一同熬煮奶茶算是将军作出亲近手下人刻意为之,那这般耗费精力跟个瞧着岁数还不多大的年轻人说事,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将军自有将军的考量,宋之问接任晋州将军后这些参谋对他独辟蹊径的言行从已经从起初的不思其解,到现在有些习以为常,这些参谋隔三差五就能见着宋将军又捣鼓出些新玩意儿,亲自动手弄蛮人的吃食,又自己拿刀削了那几个难看木人,现如今又开始随便拉个属下的人来唠嗑?
这些参谋中有一人是毫无意外的,张子文清楚将军与魏长磐细说这些的原因,毕竟紧接着要他做的事,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但这次蛮人的南下和以往那些只为掳掠粮食和人口的蠢材不同,北方的草原已经养不活蛮人的人口。”宋之问举起手来打了个比方,“这片草原只能养活六百万的人口,但草原上数十载的休养生息,已经有了七百万的人口,贵族还在吃羔喝酒,奴隶和牧民却都要饿死。”
“所以就要打仗,七百万人,死掉两百万人。“宋之问猛地收回伸出来的两根指头,”剩下的人才是草原能够养活的。”
两根指头,两百万人,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样,轻轻一吹,说没就没了。
“我军的斥候死伤近百人的数量,才抵近蛮人的营寨,见到用油布盖着的高大器械,周围守备森严,是用来攻城的东西。”他从沙盘上取下两个与众不同的木制玩意,“他们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这样的技术,又得到了能工巧匠的助力,虽然顿冒有意隐藏,但依旧被我们发现了蛛丝马迹,进而能揪出这些东西的存在。”
“不论蛮人有多少这样的器械又有多大的威力,这始终对晋州所有的城池都是种要命的威胁。”
宋之问说了许久许多,最后疲惫地撑在沙盘的边缘,“晋州各处城池的守备,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威胁,稍有不慎城破,按照蛮人行军的惯例,破城以后除去高于车轮的孩子,是要屠城的。”
屠城,晋州现在最小的县城里都挤着上万的百姓....
“将军需要我做什么。”魏长磐抬起头直视着宋之问的眼睛,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还带着些许少年人圆润的面颊,宋之问开始扪心自问,不过还是个孩子,就要上到两族的战场上....
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晋州精锐的斥候和轻骑只留下了些种子,再投入战事下去,只怕没有三年五载都难成建制。”他向魏长磐行了极大的礼节,“晋州的江湖武夫们将会甄选出五十人来,你要带着这五十人,竭尽所能去毁坏那些攻城的器械。”
宋之问没有说的是,这样的兵行险着,所去者多是九死一生。
终究还是逃不过要把不该上战场的人带上战场的命。
“好。”魏长磐点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我去。”
事已至此,容不得他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