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圆城北城墙外,营门口两边设着栅栏和鹿角,成队的人马四处巡查,小心提防着草原人混进来的细作,在营寨内是连绵不绝的军帐,马粪的味道和人的汗臭混在一起,暖烘烘地熏人。
这是晋州州军北大营的营寨,应晋州将军的令,原本距北方各处城关不过数十里路程的北大营辎重先行迅速拔营南撤,还能坚守的关隘边城没有等到期盼已久的州军驰援,在数日到十数日不等的煎熬等待中纷纷陷落,据极少数逃出来的人说,蛮子没有放过这些城关中任何一名老幼,更别提御守的士卒,草原人是以耳朵计算军功的....
初入行伍的士卒都被这几个溃兵言语惊骇,当晚便有三十几人临阵脱逃被巡夜的校尉发现,论罪是当斩的,只是正是要打仗的时候,连城中的死囚和重刑犯都被提出来编成队伍,这都是年纪轻轻的三十几人也被逮到看守严密的犯人行营去,等着做敢死的队伍。
“既然入了军营,那还烦请诸位听从晋州将军的调遣!”人声嘈杂的军帐内,身材魁梧校尉的声音很快被湮灭了,身旁寥寥无几的人还有兴致回看他一眼,好歹手下也有千把号人的校尉脸涨得通红,却也不愿意发作,只是重重冷哼一声,带着伍和镖局的几人在军帐一处靠前的地方。
座位相邻的有人眼尖,见是伍和镖局镖师打扮的装束,便都纷纷上来各报师门,两个老镖师也都一一见礼,像是极熟稔的。
“魏小兄弟,不是老朽说,咱们伍和镖局在江州,不论黑道白道,人人都乐意给咱们三分薄面。”两名老镖师其中一人再和最后一人见过礼后,转头与魏长磐笑着解释,“做镖局这行当,讲究的就是个朋友多,人脉广,这些多是和镖局有交情江湖门派的下一代年轻人,也被师门长辈派来这行营中历练。”
另一名老镖师是和魏长磐之前押过一镖的,打得一手好弹子,却是个心直口快的脾性,“不外乎都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家门派和晋州将军混个脸熟,谁不知道而今新上任的晋州将军也曾是个江湖武夫,后来走武科举路子,在殿前演武时得了状元,才算是进了军界。”
“不过也邪乎。”另一名老镖师补充道,“被压在兵曹参军的位子上有年头了,这两年竟平步青云,一鼓作气坐上咱们晋州的将军,治军也不俗,前不久才将蛮子全数赶出关外,可惜蛮子南下,又给夺了回去。”
今春病原城北的战事尧军死伤是大尧立国后前所未有的惨重,加之又是皇帝御驾亲征的一役,事先还经过兵部的反复推演,理应是十拿九稳的胜局,而今败了,也须得有人来承担这个罪责。
心心念念北征的无疑是大尧龙椅上的那位,不过愤怒的言官们不论如何也不能对皇帝陛下怎样,于是乎他们便将矛头对准了年老的晋州将军,不知这些久居京城的言官从何处获悉,年老的晋州将军在蛮子大军南下已有先兆的时候,竟未能第一时间向兵部快马传递消息,更未能亲身坐镇军营中指挥,这无疑让这些言官有如见血的苍蝇一般兴奋起来。
一封封奏章上的措辞都极激烈,字里行间都将这位镇守大尧北疆一州之地数十载的老将军,贬损为通敌叛国的蛀虫,欲杀之而后快。
并未能遂这些言官的愿,在庙堂上的争辩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这位晋州老将军卒于并圆城家中病榻的消息传到京城来,言官们在短暂的沉默后发出阵阵冷笑,这罪人想以一死洗清身上的罪名,妄想!不说开棺戮尸,就算是皇上仁德,不追究你生前的罪过,那死后一个恶谥,那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百年后论起谥号也要为人所耻笑。
最后大尧礼部议定下来,以武慜为谥号,于国逢难之际毫无作为使民折伤,便是在恶谥中也是靠前的。
还是兵部尚书呈上来,晋州这位老将军两年间便递上来告老幻想的折子,声称病体羸弱,实在不堪指挥兵马抵御蛮人南进,只是兵部尚书出于对晋州守备稳定的考量,在皇帝面前陈说了利弊,后者下了决断,这位已经苦守数十载的老将还需再等三年,等北征的大军整备完善后,再辞辕告老。
没人敢去指摘皇帝的过错,即便是一向以敢于进言著称的言官们,也不愿在皇帝北征敗还再多嘴,那无异于为自己的为官生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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