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车砖的生意,在城南砖窑那些生意人看来不过是笔苍蝇绿豆大小的买卖,不过这大冷天的,看那俩小子赶个大车冻得瑟瑟发抖过来也不容易,便开出个还算公道的价钱,还帮着在那大车上帮着堆满了细清水砖。
掂量掂量腰间那分量轻了不少的钱袋,颇有些心疼,那细清水砖比起寻常青砖的所值要贵出十倍,不过好在和那祠堂地面上的砖全然一样,顾盛便也让他不用再计较太多,反正是祠堂里那张姓老人出银子,你操什么心?
两匹辕马拉着这一车砖走了十多里路后便渐渐慢下来,顾盛埋怨自个儿先前考虑不周,“这重活儿还是得牛来干,几千斤重的东西,靠马拉吃不消。”
说罢他便和魏长磐都从大人上跳下来,轮着在后头推车。此前取道渝州南北大道直入晋州并圆城时,走的都是官府所修大道,自然是一路坦途畅通无阻,然而顾盛贪图能少走几里路程,便挑了条乡间土路前行,来时虽说颠簸,却也无大碍,可回城时却遭了麻烦,一侧的车轱辘陷入新雪才化的泥坑中,两匹辕马长嘶发力也拖不出来。
魏长磐与顾盛二人都是武夫,两人加起来就算没有千斤的气力也差不远,齐齐顶着大车后发力去推,几次眼见都要推出泥坑,却都缓缓滑回原处,二人无可奈何,只得将大车上砖卸下几百块来再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大车往前推了几步,正要松口气时,那两匹辕马如何发力也不能使大车挪动分毫。
“车轱辘坏了。”顾盛苦着脸告诉了魏长磐这个消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去寻地方修理,要不我先回城里叫些人手过来,你在这儿等着?”
魏长磐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顾盛小跑着在土路上走远了,魏长磐见那两匹马儿都呼哧呼哧吐着白气,在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个有些干瘪的了的果子,拿贴身的匕首出来切成两半分喂给二马,那两匹马伸出舌头来舔他掌心,温热湿润得有些痒。
他四顾近旁都是覆了些许残雪的田地,齐齐的麦茬子还留在地里,雪后的晴空万里无云,和熙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让人生出越来越多的倦意,靠着大车上的砖堆徐徐陷入一片昏沉中。
“娃儿,娃儿,你咋个在外头车睡熟了呦。”男人扯着晋州土话的粗粝的声音和摇晃把魏长磐从熟睡中弄醒来,“时候不早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时节在外头过夜,不冻死人那也是要冻出伤寒来的。”
魏长磐勉强撑开眼皮,日头已将西沉,原先被压制在地下的寒气渐渐展露峥嵘,他两条腿蜷起来久了冻得有些酸麻。
身旁庄稼人打扮的汉子扛着锄头,看着是才从地里回来,与魏长磐并立时足高出他半个多脑袋,足见北地汉子身形高大。
“顾盛呢....怎么还没回来。”用手揉揉惺忪睡眼,魏长磐喃喃道。
那汉子露出诧异之色,“还是个南面的娃儿,怎么独身一人,要拉砖去咱们并圆城?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得闭城门,那可得打紧些。”
又见魏长磐拿双驾马的大车拉砖,那汉子摇头不已,“拉这样重的东西,牯牛都够呛,得亏是两匹好牙口的健马,这才能拉十来里路程。”
“车轱辘坏了,去城里的人还没回来。”魏长磐此言一出,那汉子便将锄头搁在一旁,俯下身子去看,不多时便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等着,喝两杯酒的功夫就给你弄好了。”
汉子并没有夸大其词,钻到大车底下后捣鼓了不到一刻光阴后便钻出来,拍拍身上灰土后笑说,“瞅瞅。”
牵着马嚼头往前几步,果然好了,那汉子还帮着把卸在地上的细清水砖装上大车,瞥见大车上伍和镖局的字样,他是个不识字的人,只觉着有些眼熟,霍然想起来,便有些讶然地问魏长磐,“小兄弟是城里镖局的人?”
“不过是做些杂活儿的小厮罢了。”也是,伍和镖局只是叫他去祠堂做个洒扫的小厮。
“好家伙,听说镖局里头洒扫的人都是会武的。”汉子从地上拾起锄头把子扛到肩上,见魏长磐腰间配着刀,便指着那刀大呼小叫,“连镖局里小厮都佩刀!要是再年轻几岁,说不得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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