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仗无非是锤炼体魄法门独到,亦或是拳势刚猛,前三层楼时与人对敌占尽优势,可自打武夫体内生出那股子气后,外家拳武夫在想凭借体魄应敌,就得掂量掂量自身蛮力可否抵得上人数次换气所和。
外家拳练到登峰造极的,有,老武师对许先说过,且在大尧泱泱十六州疆域内都享有偌大声名,不过若无卓绝天资,舍弃了换气一途,便是瘸腿走道。
许是被老武师看得极重,又有几个同门竟相吹捧,许先有些飘飘然,自以为武道四层楼也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在武杭城盘恒有些时日,看过几场四层楼武夫之间的文比,觉着也便是这么回事。
可那病痨鬼与魏长磐的拼斗让他先前所想被全盘推翻,后者身手已高出他一筹不止,却在那病痨鬼面前有如猫逗耗子般无力。
这便是四层楼了?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此时许先,纵是连三层楼境界都没了把握,他临来武杭城前曾与师傅试手一次,侥幸胜了一招半式,便洋洋自得自以为二层楼同境无敌手....这会儿想来,真是可笑。
魏长磐颈根挨了那一记手刀,身子软绵绵要倒下去,却撑住了,只是眼前的男人时而变作两个时而变作三个,身形更是摇摆不定。
他晃晃脑袋,视线才稍明晰些,眼前又是个拳头在千百倍的放大,正中他面门。
不论是哪家说书人在说起厮杀场面时,都是一个飒然潇洒刀光剑影招式来往,却都不曾提到人面门上挨了一拳是何等狼狈。
何等的不轻描淡写。
最先触及那拳头指节的是鼻尖,毫无还手之力的便不成样子,溃退到了面骨处才稍缓和些,不过却仍用全身之力才将这拳化解了去,而代价则是鼻血流如注,身形倒飞而去。
“死鬼,玩儿得差不多得了,前头才给这些头行货嗅了药,再过些时候醒了还不得吵闹个不休,还不把这小子也料理了?”孙三娘冲那仍是不急不缓的男人喊道,“再玩儿,今晚别钻老娘的被窝!”
这夫妻间调笑言语入了魏长磐的耳,却犹如一声惊雷炸响。
形容枯槁的男人笑笑,越发像是许先口中的病痨鬼模样,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好容易止住咳嗽才又问魏长磐道:
“二层楼还是....三层楼了。”
男人语气笃定,仿佛未曾贴身看验便能知晓武道境界提升是吃饭喝水般的寻常事,不值一提。
本就离武道三层楼仅有一纸之隔,历经男人锤炼后,水到渠成通了最后一处窍穴,得以再上层楼。
可不论是先前应对中的刻意藏私还是而今竭力压制的登楼,似是早便都被那男人看穿,只是未曾说出而已,
五层楼,还是六层楼?
魏长磐心里苦笑。
再往上,还是就这五六层楼,真打起他来也不就是一招的事,有何区别。
想通了这一节,他便也不再瑟缩,压箱底的冲天炮出了,另一手翻腕握着那柄吹毛立断的匕首。
冲天炮是钱二爷所授的保命招数,魏长磐于劈钻崩炮横五式中最是精熟,再有平日勤加练习,与许多三四流秘籍杀招相较,除去狠辣不如外,其余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五本是沙场武夫,拳法自也少花哨,重杀伐,冲天炮更是当年与战阵厮杀时张五兵器断折,徒手应对敌时常用招数,故而倾尽心血极多,拳势也堪称最具其深意。
此前对魏长磐已无指望的许先瞧见他这竟有些大家风采的一拳,心里生出些“能赢”的指望,便也不在着急盘算如何跟那母夜叉讨饶的言语。
只不过许先方才燃起的希望霎时间被冷水浇灭,那病痨鬼自从与魏长磐对敌以来首次出招,竟同是他所出那拳冲天炮,感情是现学现卖?能比得上人原汁原味儿的?
好吧还真是。
魏长磐冲天炮中了男人右肩,后者只是略微摇摆,而男人所出冲天炮中了他左肩,当即便斜斜飞出去,撞得那张还摆满了残羹冷炙的长桌从中断折,上头碗筷落地尽碎。
“老娘的碗啊!老娘的桌啊!李青你个死鬼教你留点里你不留,给老娘死去!”孙三娘嚎啕着上去揪住男人的耳朵,“这个月你都甭想钻老娘的被窝!”
男人咳嗽两声后讪笑:“媳妇儿说的是,媳妇儿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