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磐不清楚“秦”这个字在武杭城乃至江州的分量,即便清楚了也只会问能不能再多换些银子....他只当是跟小时在镇上见他饿着肚子出门掰给他半块饼子的好心人,要是再去要人的另外半张饼子,那就未免也太不堪。
只不过这半张“饼子”之于白衣的男人,说是沧海一粟也不为过。
“别瞧了,那是人给磐子的金豆,和咱没得半个铜板的关系,咱几个便是拿出去了也换不来银子,更何况是赏识磐子功夫。”翠姐回复了平日的颜色,“真要卖,五百两银子只怕抢着要的人还得从这儿排到城西们去,五千两银子的价出的起的也大有人在,可又有哪个当真敢把那位给出的刻字金豆去换银子的?那位的面子又哪能是银子多寡能衡量的?”
那五千两银子把心吊到嗓子眼后又缓缓落下,魏长磐试探着问:“那位公子,想来是极有钱的?”
“是。”
“有钱到什么地步?”他又问。
“没人知道,或许能买下武杭城或是半个江州的土地,还是用金子造一艘巨舰,亦或是能供养全江州的人几年用不着干任何活计还能吃喝不愁。”翠姐认真起来,“银子到手总有花光用尽的时候,可只要有这颗金豆子在,但凡江州秦氏不倒,你自有锦绣前程,比起读书人上皇榜登殿也是不差了,听翠姐一句劝,这金豆子在,江州你小子横着走,没多少人敢动你的。”
没多少人敢动我?魏长磐心里微微的苦笑,被江州府衙视为匪类余孽的人,官兵衙役哪有不敢动的道理。
但这话他是不敢和翠姐说出口,他自知虽然没有文昭榜文上一千贯钱的赏银,一二百的贯钱还是有的。
这几月情谊和一二百贯钱之间孰轻孰重,魏长磐心知肚明,再加上而今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他不愿再想下去。
自以为看出魏长磐心头顾虑的翠姐气笑道:“这会儿楼子里不做生意,留你下来还多张嘴吃饭,可你小子若是走了老娘的银子又去找谁讨要?秦氏家主的面子老娘也不能拿去换什么物事,兜来转去还不是为你好。”
自打楼子不再开门做生意,便也不画浓妆,平日是素面朝天的,只是笑容少了,先来无事便爱端起那琵琶,拨拉些凄凄哀哀的调子,跟着调子咿呀,像是诉说些什么,也听不分明,胭脂水粉不用购置,楼子也不出了。
魏长磐久久不开口,翠姐想了想也不再去劝:“再待着也没什么,只不过再过月把光景这楼子便不能再住了,武杭城里便宜宅子不少,到时候孙妈妈上街卖大碗茶,老头子和我找场子去说书,总能过活的,就是真没了磐子你做的活计,到时候还不是得出去找事情,总不能每日游手好闲的也没个样子还白吃干饭。”
翠姐一拍脑袋,自嘲道:“倒是忘了你是那位公子看中的人,怎个可能一点本事也无。”
他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