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侍立在这个怎么看都平平无奇的男人身后,以即便对待一掷千金的客人都没有的恭谨顺从,耐心地等,没有任何不耐的言语。
白衣的男人在乱葬岗中穿梭,前后用大小石块压了数十叠黄纸。他口中所念的名字其中有相当数量都是武杭城胭脂巷内有名花魁,记性稍好的武汉城百姓都记得的,那些曾经家喻户晓的,让多少娶妻汉子晚上同床异梦的女子。
那些曾经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然而不论这些女子生前是何等的出名,尽数知晓得如此详尽仍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除非他曾和这些女子朝夕相处过很长很长的时候。
“她们。”白衣的男人抬手,将周围的坟茔都划了进去,或大或小几十座,随后对身后绝色的女人说,“这些都曾是我捧在掌心的花,有的夭折了,有的在盛放的时候被人折下了,有的生长得歪斜被修剪了,而今她们都被葬在这里,和污秽之人的尸骨为伴,而不是安眠在花海中,希望你不会步她们的后尘。”
毫不顾惜身上昂贵的衣裙,她跪在的白衣男人的身前,低下头,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朱唇要去亲吻他的脚背。
男人将脚收了回去,将手递给她,这个女子受宠若惊。
她虔诚地吻了白衣男人的手背,这个对江州所有烟月之地女子而言地位之高仅次于大尧皇帝的男人,泰然接受了这个能让武杭城无数男人为之宁愿自断一条臂膀的吻,更何况她之前想要吻的,还是这个白衣男人的脚背。
他是她心中慈父一样的人,手把手教会了她所有在胭脂巷中存活的技艺,让她时至今日还保留着清白之身的同时还能有武杭城花魁第一的名头,她爱他。
她才二十三,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她的命是他救的,她的筋骨皮肉是他揉捏的,她的魂是他塑造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什么都没有的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她仅有的,清白的身子,也只想给他,她爱他。
白衣的男人却皱起了眉,眼前顺从得像是提线木偶的女子原先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花香淡了,恶俗的脂粉气浓了,让他不由地泛着恶心,后悔将手背递给已经与庸脂俗粉无异的女子亲吻。
他将眼前跪着的女子随手推倒,这朵娇艳的花跌入地上的尘埃中。
绝色的女子不多时又恢复了跪姿,依旧是恭顺至极的,却彻底惹恼了这个白衣的男人。
哪怕是有一丝的恼恨不满,她的魂便还不是那样的俗物,此时看来却已然与之无异了。
挥袖离去的他将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女子丢在身后,乱葬岗外守着漆金粉的四驾马车,车旁的仆役将身子放平下来,为白衣男人作登车的梯。
马车碌碌行驶向武杭城,城内江州刺史府,刺史大人正等着他的车马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