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能落进肚皮里的酒菜是另一回事,恭维话感谢词儿说得差不离,老饕们还是各自回到自己那份酒菜前,有一句没一句唠着嗑,不外乎镇上刘寡妇的屋里又被人撞见进了哪家小伙儿,孙家儿媳妇可真是水灵,光棍儿王大晚上不去睡觉去扒人家小夫妻窗户,生娃的下流事儿没见着,反倒被那户男主人拿着锄头追了老远儿,诸如此类的闲话。
酒楼里头厨子听说是钱二爷叫的酒菜,用料自然是十足不掺半点儿水分,肉捡好的切,鸡子挑肥嫩的拔毛仔细,手脚更是利索得没法儿言说,端着大红漆木盘肩上搭着块抹布的店小二一会儿工夫就把钱二爷桌上铺得满满当当,千恩万谢接过了钱二爷随手抛出的一小粒能值上六七十铜板的碎银打赏,不忘给桌上添一副碗筷便走了。
目睹了这番场面的魏长磐瞠目结舌,小酒楼他以前倒是常来,山上套了野鸡野兔亦或是碰了大运气钓上来条五六斤重的金黄大鲤鱼,大多都是找小酒楼的掌柜换铜板,称不上有多童叟无欺,勉强算是公道价,十几小几十枚铜板放在手心里的分量那可是能让少年郎欢喜上大半天时光的。
可现在这么眨眼功夫,钱二爷就扔出去了自己上山好些天的收成图一乐?
很久以后魏长磐晓得了这么个道理,有的人呐,一枚铜板只能掰成两半儿花,可有的人偏就能把一堆银子花出只有一枚铜板的观感。
这天是魏长磐来到这世上第一次饮酒,禁不住身为师傅的钱二爷红着脸喝大了舌头再三要求,才捏着鼻子灌下去一杯。
初时没什么感觉,就和喝杯味道古怪的凉水似的,又一转眼腹内便是火烧火燎的感觉,再一转眼那股子火苗又从腹中一路向上蹿,花了好些功夫窜到脑子里,少年郎的那张眉清目秀脸儿也红了,脑袋像是沉重了好些,抬起来都困难。
魏长磐觉着像是原地转了几十圈的晕,钱二爷嘴里的神仙滋味没尝着,反倒想这不会就是江湖上的迷药,让人感觉不到东南西北。
迷迷糊糊,听着周围那些老饕笑着对他指指点点,说是这般好酒,这半大小子怎喝得出个中味道来?
少年郎此时观感尽数模糊,只觉得平日里那些学不会武功长不高个子的烦恼都渐渐远了。
最后一眼看身为师傅的钱二爷已是酩酊大醉,拍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扯着嗓子喊平日里嘴上不停的那首小曲儿。
美人儿思慕那习武少年郎,
好男儿迷上那纵马好风光,
瞧瞧那游侠儿潇洒,
看看那大刀客嚣张,
天下不止读书人才是好情郎,
江湖也有千百风流子弟美娇娘。
终也是不成曲调。
少年郎阖眼睡得香甜,钱二爷摊在椅上嘴里含混不清“要是你早来几年....多好”。
分不清是酒话梦话心里话。
男子酒后最是真性情。
故是白日放歌须纵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