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那两条但凡女子皆是艳羡不已的天生柳叶眉,崔小山止住了岑林晚欲言又止的势头,好言劝慰了几句委屈不已的前者,待她破涕为笑时,冲捧剑端坐的那位使了眼色,后者便起身随她下楼去了小青楼后。
还没等出声,已猜出崔小山大致意思的她态度坚决的摇摇头,“绝无可能,我这点功夫拿出来文比尚可,若真是生死一线的搏杀我自保的机会都不大,小山你最好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便是了。
崔小山蹲下身,痴痴望向生在小青楼旁的枯萎野花儿。
花有再开的那一天,
可人怎么回到年少的时候呢?
岳青箐神情萧索。
她们这些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的女子,大概就像那句诗里那样:车马各东西,离人如转蓬。
一辈子也只能在浪潮里随波逐流了罢。
可是她们不甘心啊,所以才有了这百千里的跋山涉水,到这镇上小青楼安身,去求这个年代对于女子来说几近奢望的自由。
亦或是到头来把自己关在另一座樊笼里。
可岳青箐很想去走一走那座只在岑林晚书里见过的江湖,看一看那座女子也能快意恩仇的江湖,找一找那个能和自己相濡以沫一生的情郎,见一见那几千几万里的大好河山,过一过自己没过过的那种生活。
小青楼的门槛上坐着端着大海碗的少年郎,一面往嘴里扒拉着碗里头的那座小山,一面睁大眼睛望着小镇头的那个方向,想着自己还没能走过的出镇山道,想着走出镇外环绕青山之后的景象,自己才这个年纪,等到挣足了银子,给家里盖上全镇最气派的的三进三出大瓦房,再安顿好了爹娘,就背上包袱去山外。
去山外干什么呢?
他望着镇头那棵东倒西歪的大槐树,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卷书。
写那本书的那个读书人对一种人是这么评价:
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虽然这些人做的不一定是世人眼中正确的事情,但他们说了的话,一定会兑现;他们已经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诚心去办;他们不惜自己的生命,一定回去解救危难中的别人。
这些人在书上被称为游侠儿。
游侠儿所在的地方叫江湖。
他很想到那个叫江湖的地方去,走出这片生他养他伴他长大的青山绿水,去小镇外面那座有塞外大漠孤烟,不尽长江滚滚来,亭台楼阁轩榭廊坊,草色青青柳色浓的天下,在些地方留下他的脚印,等到老了的时候,就能和围在自己身边的儿孙讲一讲自己当年走天下的故事,再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牛皮。
少年郎笑颜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