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里镇外那些男人讲礼多了,只是这穿的怎地这般....无以形容。
像是知晓了面前的圆圆脸儿为何难掩诧异,少年郎心中更是忐忑,脸上的黝黑皮肤愈加的黑里透出红来。
倒是那女孩儿先回过神来,好听的糯糯声音里多了些不好意思,领着他进了竹楼正厅里叫他在这里多半要多等上些时候,因为要招小厮的那些个姐姐们这会儿还在楼上梳洗,得等她上去通禀一声。
棒槌似的杵在那儿良久,他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忐忑,更没脸皮去坐那女孩儿好心拉过来的小竹椅,可经不起她软磨硬泡坐下以后便更是有些如坐针毡的感受。
好在这种感受并没有持续太久。
小青楼主楼梯旁边的壁上开了小窗,一个白裙的人影站在窗外透进来的日光下,照在她脸上教人看不真切,只觉得是真假难辨的光晕。
光晕里的人儿见那少年郎一副目瞪口呆模样像极了笨笨的呆头鹅,不由得掩口轻笑,声音清越,婉转若莺啼。
本来坐得很是不舒服的少年郎忽地见到了那袭白衣胜雪的荣光,便呆住了,才梳洗罢的丽人并未上妆,盈盈浅笑,顾盼神飞,整座竹楼都像是被她那般无两的容光照得亮堂起来,那冬里日光似的浅笑让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整座竹楼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曾有文人以此赋赞她,尚有“言不尽其姿容”评价,也难怪少年郎此刻心神失守。
不过转眼便是发乎情止乎礼。
那么便是他了。
心中这么定下,总还要走个过场,楼上那几位疲懒货色这会儿也该下来了罢?
姓甚名谁,家住镇上何处,几口人,家中几亩地,可识字,喜不喜欢读书,又读过些什么书,平日进山都能有些什么收获。清澈如山泉的声音问询着少年郎,让人如沐春风,原本紧绷的全身肌肉也放松下来,回答着这些琐琐碎碎的问题。
清风儿吹拂小青楼里悬挂的轻薄纱幔,带走了这些家长里短的问答。
不多时又有三位各具风流的丽人儿下了楼,都是不相上下的风流,却各有各的千秋,性子清冷的捧着本不见世面流通的才子诗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人儿眼波流转中带着好奇的探询,更有男装女子坐姿挺拔如山松清面不含杨柳风。
少年郎怎见过这般风流。
瞧出了他的窘迫,白衣姑娘岔开了抱琵琶人儿的问个不休,瞧另外两位眼色也是无异,发觉天色已晚,就告知他今儿个他便算是楼里的小厮了,还让唤作小竹儿的侍女替他裁剪一身青布衣裳,到镇上采买些鞋袜,明日一道换上。
如蒙大赦少年郎起身行礼离去时的惶惶全落在眼里,饶是性子最是清冷的那位眼里都有了笑意。
昔有君子知礼节。
今有少年思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