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死人的腐臭。
直到白珞与郁垒自一层离去,那一层的姑娘们才纷纷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打量起自己的恩客来。只是这一比之下,自己身旁的寻常恩客与白珞、郁垒二人比起来自然是云泥之别,便也不如之前那般热情。
白珞冷冷扫了一眼那一层的宾客,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栋楼的姑娘目光都落在她与郁垒身上,然而那些男子却仍旧满含神情望着身旁的姑娘。这栋楼里堪称乖顺的,何止跪在一旁的周公子一人?
白珞随着青儿走上阁楼,这月桂院越往上走越是雅致,更是与那些寻常烟花之地大相径庭。到得最上层,先会走过一片园子。那园子就像是那云端上的瑶池仙境,朵朵鲜花伴着小湖泊,小湖泊之上使了些法子让水雾不散去,便像空中的云朵沉了下来似的。
那些亭台楼阁更是精致,不像青楼妓坊,反而像是大户人家的闺房院子。
青儿姑娘轻笑道:“姑娘,再往里走便是瞻月瑶月二位姑娘的闺房。我可不便再进去了,烦请姑娘自己走去吧。”
白珞二话不说就朝里面走去。郁垒也缓步跟上,可刚走了一步青儿一双柔夷便搭在了郁垒的肩上。
青儿莞尔一笑:“这位公子何必心急,不如让青儿……”青儿话还没说完,便觉得指尖一阵灼烧,烧得似是皮肉立时便要裂开似的。青儿惊呼一声蓦地收回了手。她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好在没有真的伤到。
郁垒冷冷地看着青儿:“你最好不要碰我。”
青儿哪里吃过这种亏?青儿喜欢听那些男子口中的甜言蜜语,狐媚的功夫在这月桂院里是一等一的。
这月桂院里的姑娘各有各的喜好专长。就像是那月桂院小湖泊筏子上弹琴的琴女那样,从不使什么狐媚功夫,她要的是觅得知音,只弹琴不谈风月。所以那琴女是个琴痴,琴弹得也是最好的。而青儿便是月桂院里最懂得如何勾人的。
但凡是青儿看上的男子,没有一个是她得不到的。郁垒这样的,青儿还是头一回见到。
郁垒目光极冷,青儿心中有气却又不敢招惹,她咬着下嘴唇道:“公子觉得青儿好欺负。青儿是个没用的,说不得什么。但我们这月桂院里,这阁楼是禁地,没有瞻月瑶月二位姑娘的邀请是进不得的。”
白珞才往里走了两步听见郁垒与青儿的对话又折了回来。她走到郁垒面前,将那金钗向郁垒手里一塞淡道:“现在有了。”
青儿气结:“二位莫要如此不识趣!”
“青儿,不得吓着二位贵客。”那亭台之后传来似叹非叹的低语声。
青儿顿时恭敬起来:“瞻月姑娘,青儿知错了。”
瞻月又问道:“在外面的可是今日穿黑衣的公子?”
郁垒不答。他知晓以白珞的实力他根本勿须担心,但他一想到这一路上那一双双落在白珞身上的一双双眼睛,心里便似揉了一小块石子紧紧压在心底——实在是硌得慌。
瞻月“咯咯”一笑:“公子想进来便进来吧。这园子里岔路多,你们直直往里走,可别走岔了。”
青儿这才恭恭敬敬地让了路放了白珞与郁垒二人进去。
郁垒轻声道:“小心。”
白珞淡道:“隐神而已,无妨。”
郁垒蹙眉道:“你怎知道那二位姑娘是隐神?”
“猜的。”白珞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历城虽然处处都不合理,但有一点我相信是不会变的。天裂之中有隐神,也有异鬼。隐神的地位在异鬼之上。看这满城的人对两位姑娘那般崇敬便猜到了一二。”
郁垒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愈发觉得不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历城……”
白珞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二人继续往里走,一个从外面看着不大的园子,走进来之后便觉得十分宽阔。且园子里的道路弯弯绕绕,再多走几步便好似迷了路。
白珞心中觉得不妥停下脚步说道:“这个地方我们方才好像走过。”
话音落,身旁的人却未回答。白珞蓦地一回头,自己身旁哪里还有郁垒的影子?原本郁垒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此时自己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郁垒消失之后,四周的浓雾便越来越重。白珞倒也不慌张,浓雾之中只剩下她一双绀碧色的瞳孔。白珞冷道:“若再不现身,那我便把这园子拆了。”
“咯咯咯”雾中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那声音并不是方才瞻月的声音。那声音比的瞻月的声音更加甜美一些,想必是瑶月的。
瑶月的声音听着颇有些天真烂漫,只听她问道:“你得如意郎君不见了,那你为何不心急?”
白珞淡道:“不需急。”
瑶月不解:“为何?”
白珞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小幻术哪里能翻得起浪来?”
瑶月嬉笑道:“幻术就好似一场梦,可姑娘能分得清什么时候是梦?什么时候是清醒的?”
白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勿须分辨。”
瑶月不解:“这又是为何?”
白珞淡道:“是梦总会醒,何须分辨?”
“啧啧啧。”瑶月似是不同意:“若现实残酷,梦境美好,为什么不能活在梦里?人人都能活在梦里,不美么?”
白珞有些不耐烦,不愿与瑶月进行类似于这样“庄周梦蝶”的辩驳。她微微蹙了蹙眉,手中捏了个风字诀,心想着还是直接把园子拆了方便些。
瞻月轻声道:“瑶儿又调皮了,今日贵客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瞻月话音刚落,白珞眼前的雾气就淡去了不少。
薄雾之中只听瑶月一声叹息:“监武神君还是这般性子,动不动便要打要杀,好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