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十一年了。
从她睁眼醒来在那清漪院,到今日,已经十一年了。
包裹装了几个马车,都停在后街上,周大力正在擦拭周清河的牌位,周澜泱进屋便瞧见了这一幕,眼睛一酸,便要掉泪。
她跪下道:“不孝女给阿玛请安。”
周大力闻言,幽幽回头,打量了几眼周澜泱,弘阳眨眨眼,喊道:“郭罗玛法!我是弘阳!”
就那么一声童言稚语,周大力蓦的就红了眼,他放下周清河的牌位,走过去牵了下弘阳的手,往自己身边带。周澜泱这才注意到,周大力的腿脚似有些不便。
“也是头几年,雍亲王收欠款那次,你阿玛也跟着跑了好些地方,跌了马,伤了筋骨,不过早已没大碍了。”
周柳氏解释道。
她叹口气,扶起了周澜泱。拉着她落座。
“昨日周青也来过,恒亲王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有心了。”周柳氏许还以为周青在恒亲王府颇为受宠,而胤祺此举实际为了谁,周澜泱并不愿多想多说。
周大力拉着弘阳看,笑问:“阿哥几岁了?”
“快四岁了。”弘阳站的端正。
周大力点点头。“你大哥呢?”
“大哥在宫里上学了,过两年我也要上学了。”弘阳笑眯眯的说道。
周大力红着眼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铃,颤巍巍的给弘阳系到了腰上,说道:“这是你舅舅留下的,今日给你了。”
“谢谢郭罗玛法,谢谢舅舅。”
弘阳好奇的掰着那铜铃看。
周澜泱红着眼把头偏到了一边。
“你这些年,可还好?”周柳氏问道。
周澜泱擦了擦眼角,目光瞟向门外,点头应道:“一切都好。”
周大力突然插声道。
“那九贝子不是个好人,若有机会,趁早离开的好。”
“你这人,说好不提这些的!”周柳氏哭吼道,“儿子没了多少年了,你还真是要记恨你女儿到死吗!”
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说不到一半就捂着嘴哭。
周大力恼怒的瞪她一眼,“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带着阿哥外头去!我有事与侧福晋讲!”
周柳氏回瞪着他,还是听话的把弘阳带了出去。
周大力这才慢悠悠的望向周澜泱,叹了口气,道:“我在户部多少年了,许多事情比你在那后宅子里瞧的清楚。”
“阿玛请讲。”周澜泱呼了口气,直觉周大力要说的事,自己也许不想听。
“王鸿绪做了户部尚书,王鸿绪是谁你知道吧?那是八爷的坚定拥护者,工部那头进了几个小阿哥,父辈都是苏努,裕亲王,简亲王一般的人物。这些年来,八爷党看似静若死水,实际一刻也没消停过。”
周澜泱垂下眼,薄唇一动,应道:“我知道的。”
“九爷此人,锱铢必较,前几年他们几个受了大打击,他不可能不怀恨在心的。你一门心思跟着他,日后没个好下场,也别怨我没提醒过你。”
周澜泱心头一跳。
“阿玛此话何意?”
周大力看她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几年前他丢了两淮盐商掌事权,等于白白将江南那富庶地给了雍亲王,你说他能咽下这口气吗?”
“如今六部,半数以上的人都受了他九爷的好处,他们八爷党根本就是贼心不死。藏寒于深水之下,裂冰于艳日之时,终有一日,要有大动荡的。”
周大力摇摇头,握了握周澜泱的手,道:“澜儿,阿玛话已至此,日后你自己斟酌,好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