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帝话中有话。
他眨眨眼,觉得脑袋有些冷汗在爬,拼命的压低了脑袋,笑道:“圣上说笑了,圣上勤民爱民,奴才及上下同僚都奉圣上之光,习圣上之德以检自身,唯恐对陛下及龙子们照顾不周!”
对于曹寅的回答,康熙笑了笑,也没再说话,而是叫了一声十四,并问道:“你瞧着江南风景如何呀?”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极好,甚是喜爱。”胤祯侧着身子,作了答。
“我大清诚该处处似江南啊……”康熙叹了一声儿,握着杯子喝了口茶。
曹寅肩头一抖,跪地叩头道:“都是陛下鸿福,两淮盐商漕商生意顺风顺水,风调雨顺,都不知如何感激皇上隆恩。”
说着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组织了个措辞。“之前还有盐商听闻陛下要巡行江南,都吵着要修个圣恩墙于码头上,镌上陛下盛颜护佑他们呢!”
这意思可是将康熙视若了神明,可康熙不仅不喜,反而怒极摔了茶杯。
砰的一声吓的船舱里的官员们扑通一声就跪了地。
康熙喘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谄媚之作。”
“是是是,圣上息怒,奴才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有那些个闲钱谄媚拍马屁!不如自己揣着荷包里悄悄作!免得丢人现眼!”康熙一番骂辞意有所指。
胤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不由替曹寅捏了把汗。
老爷子这就是恨曹寅不懂事呢,转了这么一大圈,你咋还不主动说要捐钱捐米呀?难道要朕亲自开口管你要钱?
琢磨出了君父的心头所向后,胤祯憋着笑,温声道:“曹大人,皇阿玛的意思是,盐商们挣钱都不容易,应当将银子用于正道上,而不是做这些曲意逢迎的无为之举。”
那曹寅叩了个头,起身来苦笑道:“是,多谢十四爷提点!”
康熙凉悠悠的瞥了一眼诸位,没有再开金口。可天子究竟心头如何想,谁有能说自己看的清一二?
在外的弘映追着胤禄与胤礼跑了几个来回,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生气。
“小思兰,你这不行啊!才几圈儿啊就累着了,看来九哥对你啊,还是忒好!”胤禄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还不忘逗侄儿。
弘映起身来,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软糯糯的甜美声音。
“公子没事儿吧?喝杯水吧。”
弘映一回头,小姑娘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双手递着个瓷杯到自己眼前。
“谢谢。”弘映道了声谢,接过了水杯。
刚要喝下去,被胤禄一把抓了过去。“等等!”
那水涌了些出来,胤禄转动了一圈茶杯,不喜的说道:“这杯子有缺口,万一磕着嘴了怎办?爷这侄子金贵的很!”
小姑娘吓的涨红了脸,抓紧了衣衫一角,嗫嚅着不敢答话。
弘映见状,连忙挡在她身前,对胤禄说道:“没事的,十六叔,我小心些就是……”
“你可会怜香惜玉。”胤禄白了一眼弘映,把那杯子塞给小姑娘手里,道:“去换个好些的杯子来!”
小姑娘捏着杯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奴婢与阿翁自己用的杯子,都是这样的,不割人的,真的……”
胤禄眼角一挑,问道:“江南可是大清最富庶的地儿,家家金银,你家怎么就这么穷?”
“回小爷的话,奴婢家里并非商贾,也在水上讨活儿,可是挣不了几个银子……”
胤禄一听皱紧了眉头,连带胤礼与弘映都安静了下来。
“这么大条船呢,不挣银子?”
小姑娘涩涩的摇头,轻声道:“大头都让管爷挣去了…”
“管爷是谁?”胤禄又问。
“官爷是码头上的大老板,只要是船家不管是拉货还是拉人,只要打码头过,都得交一大笔银子,这么下来,自己剩不下多少的…”
弘映听的一跳,望了胤禄一眼,就见他十六叔摸着下巴,哼道:“哟,地头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