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讲了,我不想听了。”
胤祺盯着那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笑。
后者立即意识到不妥,忙收了回来。
胤祺也不恼她,仿佛这个举动不曾有过,他接着说道;“她给我看了许多小衣服小鞋子,全是她亲手做的。后来又隔了几年,我见到那身漂亮的红色棉袄在老九身上穿着,那是老九会走路后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下着大雪,他穿着红棉袄,像个瓷娃娃,一摇一摆的在雪地里走,可爱极了。”
周澜泱看的仔细而分明。
谈到胤禟时,胤祺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刻骨,眼里的光彩像断线的珍珠直淌,挡都挡不住。
“然后他摔了,我就去将他抱起来,也许抱的他不舒服,他挥手踢脚的要下来,我对他说‘弟弟,别动,我是你哥哥。’他就真的不动了,就真的安静下来悄悄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都化了。我当时便暗下决心,这一辈子,一定要保护好他。”
“可后来……”胤祺苦笑一声,“额娘来了,她问是不是我将老九推到的,我说不是,可她还是很生气,似乎伤了老九的,真的是我。老九当时还不会说话,可是听到额娘骂我,他竟然伸手往我身上扑,叫着‘哥哥,抱抱。’额娘没再与我计较,抱着老九走了。”
“然后您就一直在太后身边?”周澜泱很好奇接下来的走向。
胤祺笑着点头,“恩,大一些了,阿哥该进阿哥所,太后舍不得我,虽说着搬阿哥所,可我一月,仍有二十天住在太后那儿,皇阿玛尊敬太后,便由他去了。我九岁前都不认得汉字,对于汉文教习,皇阿玛也要求顾先生让我通义即可。”
“可是我觉得您汉话讲的很好啊!”周澜泱兴奋起来,她猛地想起,守岁那晚,胤祺准确无误的接下了自己半阙词。“听说您还出征过许多次,立下过许多战功!”
“许多不敢说,小小几个还是有的。”
胤祺笑吟吟的,似乎很享受周澜泱的吹捧。
他学着周澜泱的样子,把腿曲着,觉着这般的确比盘腿打坐更舒服。他看了一眼周澜泱,又垂首看了一眼自己,不由失笑。
“然后呢?您就一直在太后身边直到娶妻生子吗?”
胤祺摇头。“二次征伐噶尔丹后,我受了重伤。”说着,他指了指眉毛上那道伤,“皇阿玛便给我开了府,那年我十七岁,第二年奉命娶了嫡福晋。”
他自顾自的讲着,没有察觉到周澜泱的神色,甚至她什么时候挨到自己身边来的都没发现。
突然只觉眉上被轻柔一触。
“疼吗?”周澜泱问。
胤祺一震,心头软的一塌糊涂,用了好大力气,才按捺着没让自己去拉住那只一触既收的手。
“不疼了。”他笑。
周澜泱这才咧嘴一笑,眼含星辰,面如春风,道:“五爷与我说了这么多,我也与五爷说一句。九爷他这人别别扭扭的,你们自小没有一块儿,但是骨子里可是最亲的,他是敬重你的。”
“你知道刚才额娘对我说什么吗?”胤祺不答她的话,反而问了句。
隔那么远,我怎么知道?周澜泱摇摇头。
胤祺眼色一黯,“她说就算老九不是我伤的,我隔那么近,竟也保护不好他。”
周澜泱心底一抽,这个宜妃真是太一言难尽了。
“其实老九大一些后,大概是七岁还是八岁,我也记不清了……总之那时候起,额娘见我喜爱老九,也经常来接我去翊坤宫和老九同吃同住,我们兄弟俩还是很好的,后来十四出生,德妃娘娘与四哥关系却势同水火,额娘还经常感叹,好在我们母子三人不像他们那般。”
停顿了半晌,胤祺笑了一声,半仰起头,道:“其实我知道,虽然额娘一直想平衡我与老九在她心里的位置,可是一个离开了那么久的儿子与从小抱在怀里的心肝一比,怎么可能平衡的了呢?额娘她,从来都是偏心的……”
说完后,胤祺垂下头,不自在的拿手指点了点眼眶,好似这样,周澜泱就瞧不见他眼底蕴着的浅显泪花。
“你们是最亲最亲的兄弟,这一点,五爷无需置疑。”
周澜泱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
“那,你视我为什么?澜儿。”胤祺许未察觉,自己话里含有几分希冀与期待。
微愣一晌,周澜泱笑,坦然答道:“引你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