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仗,她那张嘴还是能叭叭到点子上。
“方才大姐姐说我辱骂老太太?那我是在何地同何人辱骂呢?总不能我在自言自语吧?”萧妧了然颔首,她并未因此而有半分慌乱,反而淡定异常。
萧兰猗咬着唇,戚戚诺诺到:“具体我也不知,我只是听府里下人说的。”
袁氏的侄女袁如兰素来是个好看热闹,且好掺和热闹的,如今境况怎能没有她呢?
“说是你在玉笛园同丫鬟惜月辱骂赵老太太,言辞诛心,实在是过分!”
萧妧一惊满面风轻云淡,“那惜月呢?”
袁如兰撇撇嘴,满面讥讽,“谁知你将惜月藏哪里去了?”
此言说罢,袁如兰便被母亲孟氏拍了一下胳膊,示意她赶紧闭上嘴巴。
萧妧笑了笑,却没有言语。
一侧的谢稹打量了几刹萧妧,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场闹剧有了几分意思。
不等袁氏开口,宴席一侧便传来了个女声,“奴婢在这儿呢!”
“你方才你去哪里了?”侯爵夫人见惜月来了,不等她走近萧妧便质问道。
惜月没有答话,而答侯爵夫人此言的,却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妙龄女子,她缓步上前,满眼孤傲道:“她方才同我待在一处。”
此人是赵老太太请回府上的神医,心高气傲只为赵老太太治病,赵老太太对其很是信任。
“你说谎!”孙莺莺可不信素来高傲的庄神医会同一个小丫鬟在一起,还是外人的贴身丫鬟。
萧妧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才的泪光尚未褪去,眼下又涌上了一抹泪光,“孙二姑娘,我知道你恼我,可不管是李管家还是庄女医,皆是宣平侯的人,你说宣平侯府的人说谎,你置赵老太太于何地?”
萧兰猗忍无可忍终是反驳了萧妧的话,“十个果子里还会烂上两个呢?怎知就不会出一两个刁奴?”
这次袁氏气到抬起了手,甚至想一巴掌甩到萧兰猗脸上,可她终究是忍住了。她只能轻声斥责萧兰猗,让她悄声些不要再说了。
萧妧简直要在心里头为萧兰猗欢呼了,她延迟里布满漏洞,简直就是一步一步为萧妧洗脱嫌疑。
“看来大姐姐是不知我这般仰慕赵老太太的缘故了,凡是进了裴府大门,便绝不允许有贿赂受贿之行为,况且一个是在裴府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一个是赵老太太独家女医,皆是深得赵老太太信任,且深得赵老太太为人处世之道,你这般说他们,是真的将赵老太太也一同折辱了。”萧妧言罢,含着泪光的眼眸里登时涌上了些凌厉。
“我没有!”萧兰猗皱着眉委屈地说道,她泪盈于睫,颤声继续道:“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难道我身为姐姐还会害自己的妹妹吗?”
院判叶家大娘子柳氏堪堪起身,盈盈一拜,神态端庄,眉眼娴雅,这般作态最是讨老太太欢喜。
只见刘氏温声说道:“赵老太太,臣妇想说句话,此事与臣妇原本无干,但想着通太原府里也寻不出第二人敢辱骂您,或者说想辱骂您。您行事磊落,是晚辈们的楷模,所以当臣妇知道萧四姑娘辱骂您时,臣妇其实是不解的,但听方才萧四姑娘与萧大姑娘的对话,臣妇便更有疑问了。”
赵老太太最喜欢同温柔知礼的人交谈,所以眼下言语时语气都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什么疑问?”
柳氏神态冷凝,抬眸温声问道:“家丁说他只听到了声音对不对?”
“对。”赵老太太点了点头。
柳氏继续问道:“他是从竹林内交谈声判断竹林内是萧四姑娘,对不对?”
“对。”
柳氏接着问道:“既如此,那便是没有亲眼瞧见萧四姑娘说这些话了,对不对?”
“对。”
言及此,柳氏不由无奈一笑,“那便是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都未曾亲眼见到,又如何敢说那一定是萧四姑娘,而不是有心之人嫁祸的呢?”
柳氏望了一眼萧妧,眼底涌上些怜悯,“萧大姑娘是在厢房外头瞧见了萧四姑娘,她并没有接近厢房。若假设萧大姑娘所言是真,那么就是萧四姑娘在厢房内打晕了殊兰后出来遇上了萧大姑娘推倒了她,且不说萧四姑娘身上有伤,仅凭位置便不难听出其中的偏差,明明萧四姑娘可以直接离开,为什么要绕路去厢房后头?”
“可方才提及辱骂老太太,萧妧便哭了,又该如何解释?”孙莺莺眼瞅着即将倒霉的萧妧要绝地反杀,不服气的问道。
萧妧闭了闭眼,苦笑一声,旋即睁开了眼,满眼悲凉引得赵老太太一怔,旋即她缓缓而道:“想来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
旁人只觉得是一句普通的话,可只有老太太愣在了原地,甚至鼻尖有点泛酸。
殊兰见自家主子落了下风,便上前跪下道:“奴婢确实是被四姑娘打晕的!打晕之前还瞧见了屋里有个家丁昏倒了。”
谢稹将一个家丁丢到众人眼前,旋即淡淡道:“可是他?”
“是他!”殊兰哪里知道是不是?她只是依稀瞧见,既然谢稹问了,那她必然是要答是的。
谁知谢稹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轻蔑,“这是我瞧见他偷懒,随便唤过来的,怎的就是了呢?”
萧妧终于舒了一口气,正暗自庆幸此役打的干净利落时,那家丁竟然开口了,“我……我偷懒是因为我被人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