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低到了臂弯里,抑或是在苦恼地撑着腮帮。
考场上的人生,千姿百态。
第一天的科目是语文、历史和化学。
烟织心态超级好地将语文和历史考卷上自己力所能及的空都填上了,并愉快地递交了空着大半的答题卡,看着监考老师黑了半边的脸还友好地对着她笑了笑。
烟织:灵魂27岁的我没脸没皮,无所畏惧。
监考老师:唉,这孩子没救了。
考生休息时,烟织遛去别的考场找沈暮暮。
沈暮暮跟彭子丹分到了一个考场,烟织来时他们正在对答案。
“你考得怎么样呀?”烟织抱住了沈暮暮的胳膊。
“应该不错。”沈暮暮笑嘻嘻地回答道,指了指身后,“不过没这家伙考得好。”
“小织儿~”彭子丹眨着眼睛开始对烟织拼命放电,“我需要你的夸奖,我这次考的非常好。”
“好好,你太棒了。”烟织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她现在已经完全把彭子丹当成了一只黏人的大狗狗。
果不其然,彭子丹被摸了头之后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双眼亮亮的的,一脸被抚摸超满足的神情,烟织敢打赌,若他的屁股后有一条尾巴,一定会兴奋地摇个不停。
“小织儿再捏捏我的脸吧?就一下,好不好?小织儿捏一下,我下一场考试一定会超常发挥的。”
“这个不行。”烟织推了推他,“你凑得太近了。”
“唔,好吧。”彭子丹委屈地低下头退了一步。
还没放下戒心啊。
在烟织看不见的地方,彭子丹眼神闪了闪。
看来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不过没关系,一步一步慢慢来,小织儿早晚会接受他的。
他笑着找了个话题,再次与烟织她们聊了起来。
*
下午考试结束后,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离开校园。
莫浩临三人也陪着“步音”走出了校门。
“会长?我们已经送替身出校门转移注意力了。你小心点,我待会儿就来找你。”
郁清按了按耳边的对讲耳机,低声说道。
对面传来了一声“嗯”便没了声音。
“会长最近……”莫浩临犹豫地开口。
“唉,心情不好呗。”郁清无奈地说道,“待会儿帮她一把吧。这醋样儿我也看够了。”
*
步音熟练地避开人群,上了一辆低调地停在偏僻小巷里的黑色加长版雅科仕。
“刘叔。”她与车内坐着的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
“哎,小云啊。今天这么早?”刘叔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仪器给步音一一连上。
“嗯。今晚有重要的会议。”步音配合地做着各项检查。
针头扎入血管时,她的眼睛眨也不眨。
“这药最近的效用很不稳定啊,明明上段时间使用的疼痛有渐渐减缓的趋势,怎么这两周又回到原来的数值了?两周前你有发生什么吗?”刘叔一边看着数据一边问。
步音没有说话。
两周前啊。
她想起了那张明媚可爱的脸,和那令她着迷的香气。
想到小家伙和一个男生亲密的样子,她的胸口一阵刺痛。
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不,是本来就跟她没什么关系。
“滴滴!”心电血压监护仪的显示屏上划出了一道超常的波动。
“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步音绷着脸回应道。
刘叔推了推眼镜打量着步音。
有一段时间步音明显心情不错,治疗时非常配合,治疗后的效果令他激动不已。但是最近她的态度突然冷淡了下来,治疗进度也退回到了原样。
不,不是步音的态度变了,而是她回到了她最初的模样。
那个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刘叔十分好奇,但他不敢开口打探这位祖宗的心事。他叹了口气,递给步音一个胶囊和一杯水。步音接过一口饮尽,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
“需要布和绳子吗?”刘叔估了估这药发作的时间,有点不忍心地问道。
“不用。”步音平静地睁开眼。
“那我就到前座去了,有事你叫我一声。”
“嗯。”
刘叔换了位置,升上了后座的挡板。
感受着身后的寂静,刘叔捏紧拳头又松开。
这药只有在人清醒着并且不用麻醉剂的情况下才有用,但那种疼痛一般的成年人都承受不住;她却每次都咬着牙硬扛了过去,一声不吭的。
唉,苦命的孩子啊。
*
步音靠在宽大的座位上,感受到轻微的疼痛从四肢升起。药开始发挥作用了。她平静地等待着更激烈的疼痛袭来。
这药她已经如小白鼠一般地试用了三年了。
步音眼前浮现出一张张嚣张的脸。每一张脸,每一个名字她都带着恨牢牢地记在心里。三年里,她每每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时,是这股深入骨髓的仇恨支持着她坚持下去。
大脑开始隐隐地抽痛。
步音抿紧了唇。
她会回去的。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时,她忽然瞥见了几条巷子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步音坐直了身子,有点不可置信地向窗外看去。是小家伙。
步音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女孩抬起头艰难地辨认着路牌,似乎是在找路。
她来这附近做什么?她在找什么?
无数疑问划过心头,步音顿了顿,有些烦躁地靠回椅背上。算了,她跟自己又没有关系,她哪管她那么多。她不太愉快地转开了头,但眼角仍然不受控制地向女孩的方向飘去。
当看到还有五个壮汉鬼鬼祟祟地跟在小家伙身后时,步音终于坐不住了。
她飞速拔下身上的仪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