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上的旧伤,想起他曾经说过‘血肉铸身’的事情,于是这才想起去找离忧。
那个人,面貌同渺渺生得一样,又有同样的一缕魂魄。
只是再见面时蓦地觉得心里一空,原來有些东西失去便是失去了,再也回不來。
溟远将离忧送于的酒放在墨逸房中的桌案上,他慢慢将那米粑放入嘴中咀嚼,味道不是很好,特别是这干涸土地种出的米粮,总有一丝苦涩。
那味道从喉咙滑到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离忧从啾啾处得了溟远给的书,立刻翻开來查看。
书中记载的不知是哪国哪个年代的水渠建造记事。其中有两篇都是从山上引水,虽然地势和山境十分不同,但的确能给予一些指示。
就这样,离忧通过啾啾与溟远保持來往,南嘱沒有限制过她的自由,她却一次也未让啾啾带自己上过戚山。
对于墨逸,不是不想念。只是那是必须的距离。这里是理国,而她是这个国家君主的妻。
啾啾的胃口越來越刁,理国的烈酒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
原本一日到一次,后來两日都未见。
在理国,家家户户都会酿酒,只是工艺简单,从不讲究口感和味道。
离忧担心终有一天啾啾不再惦记,于是打算向格晴学习酿酒。
格晴以为她这是闲來无事,于是倾囊相授,并将自家的酒窖借给离忧使用。
离忧苦苦研究了两日,为了求快,她试着不改酒方,只是朝里多加些东西以中和烈性和涩味。
终于,一坛掺和了青梅的酒将啾啾引了过來。
啾啾似乎对这酒十分满意,畅快的喝了一坛,再次愉快的接受了传递信件的任务。
离忧又开始忙碌起來,她白日酿酒读书,晚上就坐在灯下画图演算。
她以前不懂机甲铸造,那疏导水脉的工木更是要重头学起。
她一门心思的钻进去,不让自己有休息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那些本不该的情感,才能恍如无事安好的走下去。
南嘱每日晚归都能看到屋中透出的如豆般的灯。
有时,月朗风清,窗前倒着她的影子,熟悉的轮廓,十分寻常的景,他却能愣愣看上许久。
南嘱轻轻推开门,有时她已经累得伏在桌上睡去,有时依旧红着眼圈在纸上涂改。
不过,若是醒着,她一定会笑着说一句:“你回來了。”
唇角弯弯,眸若星子,南嘱忽而觉得一日的苦累全部都散了,那些时光他珍藏在心底,最好不过如是。
一月过去,很快到了再去戚山的日子。
离忧依旧提了一坛酒,另外多备了糕点。
她來到老地方,啾啾早已在原地等待。
坐上啾啾,很快就到了戚山。
离忧不愿进房,只在屋外取了一碗血给溟远。
溟远拦了她,叫她进屋尝尝他种的茶。
离忧见他言辞恳切,不好拒绝,于是同他走了进去,却只肯坐在堂中。
溟远也不强迫,他留她本是担心她的身体,那水中掺了些调补的药,于她总归有些帮助。
离忧坐下吃茶,溟远十分沉默,她也不知该聊些什么。
目光环顾堂中,视线落到墙边的二十來坛酒上,于是笑着问溟远:“这酒,前几坛都是格晴酿的。谁知这啾啾的嘴刁,喝了几日就腻了,于是我想尽了办法调配,这后面的酒乃是我另外研究。你可有尝出不同?或者更加喜欢哪一种?我下次可多送些上來。”
溟远皱了皱眉,这些酒他其实一滴也不曾喝过。
他沉声说:“我只知道那糕点是给我的,可这酒不是留给墨逸的吗?”
离忧笑道:“墨逸不知何时才会醒,这酒自然是给你的,你居然不知啊!”
溟远客气的回答:“我多心了。待有空我一定尝尝。”
离忧闻言,眸中神色突然黯淡了些,良久,才说:“初时听你说我们是旧友,你又时常帮我,所以与你说话自然随便了一些。不过你莫要放在心上,这酒你若是不爱我便不再送來。”
溟远一怔,正要解释却见她已经站了起來。
离忧对溟远行了个大礼,然后勉强笑着说:“我让啾啾送我回去,下月时再來拜访。”
话毕便转身走出屋外,背影十分萧索。
待离忧走后,溟远默默将那些酒全部打开來。
一时间屋中弥散着各种味道,十分的杂乱。
溟远每一坛都尝了一些。这酒有盖不住的酸涩,甘烈呛口。
对于酿酒,他才是高手,所以这味道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诚如离忧所说,每一坛她都放了其他的东西,沒有一个重样的。
可那些灼热从喉咙滑到心里,一直散到四肢百骸。
溟远不禁笑了笑,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魔风,直到现在才明白,渺渺就是离忧,离忧就是渺渺,即使记忆不在,往事更迭,她还是一样的。
一样的家人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