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朝阳公主,是他的妹妹,却不是他一个人的朝阳。
离忧讪讪的回了府,不愿吃什么东西,只觉得累。
她同华茕告了安,然后立刻回了自己寝室蒙了被子就睡起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口有些渴,她揉眼坐起來,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墨逸静静坐在窗下。
离忧的心情立刻好起來,她赤着脚下了塌,跳着两步凑到他的身前,扬着笑脸问:“墨逸,你这次为我带了什么?”
他心下一跳,离忧的菱角已经能清晰的瞅见她长大后的模样。
他稳了稳心神,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疙瘩一般的东西。
离忧一把拿过來,左右研究了半天,问:“这是什么?”
“这叫音磬,是东方的一种乐器。”墨逸回答。
“这个怎样才会响?”离忧有些奇怪,这块铁疙瘩表面光滑,只是有高低弧度,沒有可以吹的眼,也沒有可以弹的弦。
墨逸笑了笑,抽下她头上的簪子在音磬上敲了敲。
‘叮’的一声轻响。
“像什么?”
“像雨打在琉璃瓦上的声音。”离忧立刻回答。
墨逸又取了拨弄灯芯的银匙,在方才那个地方又敲了一下。
‘咚’声音更清脆了一些。
离忧的眼里多了一份欣喜,用簪子和银匙交替又敲了其他的地方。
“这乐器不固定,用什么敲奏皆会有所不同。”
“我喜欢这种变化!”离忧的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半晌,两人又不再说话。
“102日。”离忧拖着腮,眼瞅着不明的烛火,淡淡说了句。
墨逸不语,她知道她说的是时间,他已经102日不曾來过。
总以为只有他自己才记得如此深刻,沒想到连她也是记得的。
只是这到了如今,东漠的势力逐渐扩大,那些冲突愈渐激烈,他要待在那里的时间越來越多,想要來一趟真的很难。
墨逸低下头,烛火印着两人的影子落在地上,恍恍惚惚如依偎一般。
“墨逸,下次你來的时候不用再特意换了衣服,隐藏那些血腥气味了。那些,我能够习惯的。”离忧忽而说道。
墨逸漠然抬起头,离忧接着说:“我知道你同大家不一样,不是母后说的道人也不是书上说的仙妖。忧儿不会问你的那些过去,也不会管你离开的时间都会干些什么。但是啊,你想你是怎样便是怎样。”
说完,离忧拉过他的左手,一点点的抚上他曾经的伤口。
墨逸的身子一颤,觉得经由伤口处传來一丝丝酥意。
“已经不痛了!”他轻轻抽回手。
离忧的眼里滑过一丝失落,却不曾让他看见。
马上,她回复正常,转而言其他。
“我今天去了宫里的学堂,学的东西同你教给我的一点也不一样。”
墨逸沉沉道:“有些书也该读读。”
离忧唉声叹气:“夫子讲得很沒意思,整个学堂,一个认真听的人都沒有。”
墨逸讶异:“一个也沒有?”
离忧思忖了一会儿后答道:“有倒是有一个,不过听了也白听,夫子问他,他也不会答。”
墨逸听到此处,淡淡笑了笑:“我猜是大皇子吧?”
“你怎么知道?”离忧眨巴着眼问。
墨逸沒有正面回答,却只是说:“紫玉是你的哥哥。”
“我的哥哥太多了。”离忧嘟嚷着。
“所以,你不喜欢他吗?”
离忧垂了眼眸,低声道:“不,相反的,我觉得他很熟悉。”
墨逸怔了怔,旋即说:“那便好好相处,你们一脉同源。应当互相照拂。”
离忧懵懂的点了点头,她心里觉得,凡是墨逸说的话,便是都可以听的。
两人继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墨逸同她说不同地方的趣事,离忧同他说宫中的家宴或者庆典。
良久,离忧打了个呵欠,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往下说着。
墨逸拍了拍她,指着床榻说:“很晚了,去睡吧!”
离忧摇着头,拉着他的衣袖,声音迷迷糊糊:“我如果睡了,醒來的时候一定看不见你了。又...又要等三个月...或者更久...”
墨逸咬了咬唇,的确,等她睡下以后,他必须离开。
半晌,他安慰她:“下一次,我一定早些來看你。”
“真的?”
“真的。”
离忧伸出一个小指,声音已经抱了含糊的睡意:“我们...拉钩...”
墨逸只得依了她,缓缓勾了勾她的小指。
离忧得了承诺,唇角噙了笑意,小手却依旧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眼睛缓缓闭上却又立刻睁开。
墨逸无奈的摇了摇头,挽指念了睡诀,离忧这才渐入梦境。
墨逸将她打横抱起來,轻轻放在床榻上。
吹熄了烛火,就着照进窗的月光,他静静望着她,一动不动,就像时光静止,再沒有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