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了净初寺,离忧和紫玉被宫人们仔细的搀扶下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被宫中侍卫拦在不远处,依旧有些喧嚣。
华妃本來担心离忧会藏不住自己的心性,于是焦急的去看她。
不想离忧竟微仰着头,目不斜视,跟着引路的宫人,微提着裙角拾级而上,将一国公主的仪态和姿容端得很好。
紫玉的步子稳健,起先跟在离忧的身后,很快的,便与她并肩而上。
离忧唇角含笑的望了一眼紫玉,两人都沒有言语,却在百棵苍桐的背景下,美好得像一副画。
四周的喧嚣声越來越小,看热闹的百姓们已经有人屏住了呼吸。
他们方才看过了颜皇后的百雀华袍,以为那便是今日最美的一瞬,却又在现在被惊得无法言语。
那样两个孩童,脸上依旧挂着稚气。可一个倾城绚丽,一个温润如玉,是他们看过的最好看的皇子和公主。
华妃跟在他们的身后,感受到百姓们炽热的目光,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烦乱。
待所有的人都到齐寺内,祈福仪式立刻开始。
敲钟,上香,叩拜的流程有条不紊。
行礼人分别是颜皇后和皇太子禄全,其他人只是跟着祝祷,呼啦啦的一下子全跪下來,又呼啦啦的一下子全站起來。
离忧嘟着小嘴,着实觉得这样的一大群人都是过來充场面的。
祝祷仪式上,颜皇后自是一切得体,举手抬足不仅不失皇后的威严还不乏女子的柔媚。
只是那皇太子禄全多少还是被宠过了头,不仅礼数错了又错,那面上也一直是蛮横的样子,急得督礼的文官满头大汗。
整个仪式行完,日头已近西沉。
迅速整顿好马车,大家又是呼啦啦的一个大阵仗一起回了宫。
华妃让车夫先送了紫玉回去,然后再和离忧往露华殿赶。
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离忧很小声的贴着华茕的耳朵说:“父王的眼神不好,我那弟弟怎么看都是个草包,他还选了他做太子。”
华茕心中一惊,立刻去捂她的嘴,语气也变得有些凶狠:“忧儿,这种话你不得再说!”
“为什么?”离忧扳开她的手。
“帝王之家,尊字是首位。你父王爱定谁是太子,那人就是太子,由不得任何人说不!”华茕压低声音道。
“可是他真的很差劲!”离忧皱了皱眉。
华茕叹了口气:“忧儿,你性子耿直,我并沒指望你与太子攀上多好的关系。但你要明白,他如今是太子,长大了便是帝王,你不愿顺着他,却也绝不可逆着他!这是在这宫中生活的道理,你必须懂得!”
离忧觉得母后突然变得有些可怕,她不敢再往下说,只是委屈的缩了缩脖子,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年末,许是天气变化剧烈,瑞帝的精神愈发的差劲,
而他來露华殿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这一日,下了大雪,望着如麻的雪花,瑞帝忽而想起了自己的朝阳公主。她出生的那一日,满池的白莲就如同这样,如梦似幻。
于是,他拒绝了宫人们的再三劝阻,只找了阿苔陪着,顶风冒雪往露华殿而去。
还未踏进院子便听见离忧的声音,在大声颂着诗词。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欲度...度...”离忧结结巴巴,记不起后面的段子。
“鬓云欲度香腮雪。”瑞帝踏过门槛走了进來,接了下面的一句。
“陛下!”坐在一旁编花络的华茕立刻站起來行礼。
“咳,咳!!”还未來得及说话,瑞帝便用力咳嗽起來。
华茕立刻上前为他拍着背,并让蕊儿捧了一杯热茶來。
“雪这么大,陛下怎地现在过來!也不怕着凉!”
“参见父王!”离忧立到一旁站着,也见了礼。
瑞帝望着她笑了笑:“年纪大了,身子还是畏寒一些。许久不见离忧了,今日恰又下雪,想起了她出生时的一池白莲,所以來看看!”
离忧有些别扭,她觉得瑞帝比较严肃,很难亲近。于是她把手中的书放到身旁的案上,悄悄往华妃处移了移。
瑞帝拿起她当才读的书翻阅了两下:“这字写得好看,词也编得精辟。”
“是师傅写的。”离忧洋洋得意。
瑞帝笑了笑,抬眉望着华茕:“忧儿的师傅是你家兄送进來的?”
“是。”华茕心跳得厉害,低眉回答。
“编得好,但不适合忧儿。”瑞帝的语气隐有一丝不悦,“方才的诗词,写的是女儿描妆的绚丽景致,但是句句都透着孤寂。这样的词还是少读些吧!”
离忧点了点头,却在心里嘀咕:沒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这些明明是她特意让墨逸按着自己的兴趣编的呢!
“我以后让师傅改改!”华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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