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将什么都全下來,也总以为自己能找到最好的办法。不过造化弄人,世上沒有如此简单的事情。所以,就选一本吧!哪怕是看过的。若是强留太多,最后可能什么都留不下...”
陆云抽了抽鼻子,望着师尊催促的眼神,终于选定了一本,紧紧的裹进了怀里。
墨逸挽指弹出火焰,深蓝的封底,米白的纸张,最终淡成了一派青烟。
因罩了术法,除了书籍,其他东西倒是不伤分毫。
墨逸眼底无欲无求,他将身上的东西一并放在案上,只取了剑和竹笛。
然后什么也沒有再说,只是推门走了出去。
月色朦胧,连那远去的人影也淡成了水汽。
陆云揉了揉眼,对着那个方向跪下來,双手放在身前,低下头,重重的三下磕头,在心里道了一句:“师尊,珍重...”
那一夜,墨逸去了‘铭仙台’。
十里表面光滑的白玉石台上誊写的是这九重天阙尚在的神仙名字。
按着地位高低排开,小到仙婢仙童,一个也不少,一个也不会错。
这是天谕,是作为仙族的骄傲。
多少凡人饿其体肤,罚起心性,耐住寂寞的修炼,便是为了在这石台上能写上自己的名字。
墨逸缓缓靠近,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南方七星君的名字依次排开,尾处是撷光星君-墨逸。
他抬手顺着笔划拂上去。
原來,即使是这种神圣的地方,自己的名字也是冰冷。
他笑了笑,抽开冰渺剑。
剑尖抵着石壁向下用力滑下。
天边忽而滚來一阵雷声,闪电将他的容颜映得一明一暗。
他的眉头深锁,神情绝决,不愿身及名被这石台困住。
最后一下,石上他的名字已经被划得模糊难辨,他难得的笑了笑,忽而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从古至今,自天族存在以來,自己将自己名字抹去的,墨逸怕是史上第一人。
据说,那一日,他的笑声张狂,如魔道鬼魅。
而南斗的第七星宿陨落,世上再无撷光星君此人。
陆云望着眼前的那个空地,陷入了沉思。
自墨逸反下天庭之后,这天般府便被立刻移走了。
天家尚未想到该在这块地方建点什么,于是光秃秃的地方,像人身上的丑陋疤痕。
同师尊所说过的一样,除了被陆云带在身上的东西以外,其他东西一并被化了。
天帝缄口不谈此事,恰如这天阙之上从沒有墨逸这个人一般。
陆云无处可去,其实他哪里也不想去。
司命和司禄星君曾将他要到各自府中,也被自己回绝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仙倌,现下倒还真沒有人为他的來去做过打算。
如今,似乎是极为自由的身份,却是哪里也去不了。
静静站了一日,一只梅鹿过來衔他的衣角。
陆云笑了笑:“你是哪家的?迷路了吗?”
梅鹿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好像在说:“迷路的不是你吗?”
陆云有些想哭,无奈的摊了摊手:“我领你去寻你的主人吧!”
只是,与其说是为这梅鹿寻主人,倒不如说自己是被它牵着鼻子走。
弯弯转转,似乎走了许久,一直看到头顶七彩的流芒,陆云才惊异的发现,自己这是到了上神的府邸。
白胡子仙人和蔼的推门而出,声音淡淡的问:“你既是跟着我的梅鹿來了,做我的弟子可好?”
陆云怔了怔,惊得腿都有些发软,竟跪了下來,同行了拜师礼一般。
如此简单的就做了长生大帝的弟子,一连过了三日,陆云也沒有想明白。
不过这里清静,长生大帝又肯耐心的与他讲学布道,陆云心中那些悲戚慢慢淡了下去。
长生大帝指了指陆云的怀中:“那里,可都藏了些什么宝贝?”
陆云紧忙拿出來,一一摊给他看。
一个紫色的妖丹,一本书,已经使用过的仙绫,皆不是自己的...
念及此处,陆云又有些想念墨逸,自己所带着的这些痕迹,无一不与他相关。
长生大帝笑了笑:“这本书倒是选得极好,够你一生受用了。”
然后,他拿起那枚紫色的妖丹细看。
陆云像记起了什么,立刻问:“帝尊,这妖丹还能还原吗?这仙绫已经用过一次了。”
长生大帝锁眉思忖了一下,继而将仙绫拿起來,把它与紫色内丹搓揉在一起。
缓缓的,仙绫消散,而圆形的丹丸化作了如紫色的火焰。
长生大帝一摊手,将那朵火花投入身旁的井中,继而回答:“这妖丹存了太久,日月侵蚀,已经不全。想要复原已经不可能。这三界六道,万般基础便是人道。先让他在此处养着,等有了机缘,便让他作为凡人,重新开始吧!”
陆云点了点头,探头看那井中。
只见隐有浮光百溢,如凡间繁华种种。紫色的火焰静静的燃烧,是他看不透的深刻。
不过,师尊曾交于自己的最后一番事,也总算有了个结果。
想到这里,陆云不禁弯了弯唇角。
但愿师尊得偿所愿,再不要遍尝那世间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