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近了一步,语气因为心急而变得凌厉:“你在干什么?快些给我!”他知道,这事情若是闹大,连他也无法护住她。
倾渺一阵恍惚,那样凶狠的语气,她第一次听得。
他既然已经这样讲,证明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病症而死或是心死,哪一个更好?
她笑了笑,如在狂风中飘零的桃花。
虽绝美,却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再也回不去当年的天真烂漫。
突然,她将仙绫抛下,一句话沒有说,连一眼都沒有再眷念,直冲下界走了。
她已经知道了结果,心里觉得这样很好,也算是个沒有遗憾的终局。
墨逸静静望着她,她腕上的铜铃早已遭了岁月的磨难,声音不再清脆,而是令人心疼的暗哑。
可是纵使如此,他也并不能时常听见了。
倾渺闯下南天门,心上如被搅碎一般的疼,连云都驾不利索。
跌跌撞撞,她索性放弃了。
由着自己在空中跌落,头朝下,耳边是呼啸冰冷的寒风。
她心里麻木的想,我怕是第一个摔死的妖吧?然后眼前一黑,再不记得其他。
醒來的时候,倾渺觉得轻飘飘的,一点力气也沒有。
视线渐渐清晰,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溟远正看着她,眼底是一片哀愁。
倾渺忽如记起了什么,猛然坐起來,声音都颤抖:“父君...家兄...他们在哪?”
溟远张开干燥发白的唇,沉沉道:“北沼的妖众皆被遣散了。魔尊他带着你的家兄正准备迎战天兵天将。”
“迎战...为何会开战?”倾渺记得她虽上了天界,但并未做出何不妥之事。就连仙绫,到最后不是也归还了吗?
溟远将眉头锁起來:“罪名是你偷盗出入令牌,擅自上达天庭,并重伤了清娥仙子。”
“我沒有!!!”她大声嚷道。
“我们自然相信你,但那天庭的小人会听吗?”
倾渺沉默了,这才想起,自己即使得了清娥的令牌,也沒有办法证明是她所送。
她扯住溟远的衣袖:“可即使是这样,父君也不该为我去应战,溟远,你该清楚,我根本沒有几日好活了!将我交出去便是,你为何不阻拦他们!”
溟远听到此处,声音不由得也提高了几度:“你以为我不想阻拦吗?可魔尊说这是作为一个王者最后的尊严,也是交给我最后的任务!他遣散了北沼,乃是因为不想其他妖众做了陪葬。他说,若是自己的女儿都无法看护,即使下到地府也难逃内心的责难。他早已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你觉得我能忤逆他吗?”
倾渺不愿与他争辩,她挣扎着想要坐起來,若是现在,似乎还有时间阻止。
只是还未站起便又跌坐了回去。
溟远叹了口气:“渺渺,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魔尊,自是不会放你走的!这散你力气的药效要明日才会解,你就安心的留在这里吧!”
沒有谴责,沒有吵闹,倾渺只是死死盯着溟远,目光锐利而冰冷。
溟远移开视线,一时间皆是沉默,无人再说话。
突然,他见她面带青色,呼吸急促。
立刻拉过她的手掌,翻过來看。
只见倾渺左手指尖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瘀黑。
溟远惊呼:“你居然对自己用毒!”
话落,立刻从自己的怀中掏出解药,要往倾渺的嘴中塞。
她却死死咬住唇,直到见了鲜血也沒有松口。
“你这是要干什么?”溟远恼恨的嚷道。
倾渺却反是一笑:“我用毒的功夫都是你教的,你应当明白我这般状态连一个时辰也维持不了。你若是将阻我行动的药先给予我,我便立刻乖乖的自己解了自己的毒。若是不肯,那就这番僵持着吧!事到如今,多活一日也是苟延残喘,我一点也不在乎!”
溟远气得手发抖,却一点办法也沒有。
他摊开双手将另一颗药丸递给她。
倾渺谨慎的嗅了嗅,这才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力气回复了一些,这才又将毒给解了。
溟远习不得道法,此时已经拦不了她。
眼睁睁见到她走到门口,这才说了句:“渺渺,你这样做,只会让你的父君更加伤心。”
倾渺步子一顿,如一声轻叹:“我造下的罪孽,怎能由他们承担?我的心中早已沒有悔恨,父君也无需为我挣那样的一口气。我的一辈子不长,但是也够了,已经不愿再这样下去。能早些结束,其实我的心里是开心的...”
溟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沒有去追。他如何也不明白,到底是错在哪里,这一切才会行到如斯田地。他的父亲也是,渺渺也是,有情人想要简单的相伴,竟会这般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