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早知如此,当时便来寻她了!
墨逸想要笑,喉头却一阵腥甜,坐起身,猛然咳嗽着,月白色的袍子上立刻溅了些颜色不正常的,乌黑的血迹。
脑中轰的一阵响,环顾这周遭熟悉的环境,自己竟还没有死?那濯清怎么会...?
他猛然抬起头望着她,使不上力气,却倔強的扯着她的一片衣袖,生怕这又是一场梦魇,哑着声唤了一句:“清...清...”
倾倾?
倾渺一愣,这上仙就发现自己是方才掉到井里的人了吗?那他一定也知道自己同溟远他们是一伙的了,如今拉着自己是想将她就法咯?
那怎么行!自己才活了三千来岁呢!
遂急忙站起身,准备腾起云头,走为上计!
不想那上仙倒十分倔強,死命攥着自己的衣袖,连指尖都发白,也不肯松开手。
“清...”他依旧如此唤着,眸中有许多她看不懂的神采。
倾渺紧张的咬着下唇,突然从怀中掏出父君送给她的,用于防身的,极锋利的一把匕首。
手起刀落,一下割断了衣袖,也割断了与他的联系,继而头也不回的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墨逸手上一轻,眼前蓦然失了那片青色,急得又呕出一口血,再次昏迷了过去。
云层渐稀,风扬起袍角。他的脸色苍白,手中徒留一截青色衣衫的碎片...
半个时辰之后,巡查的天将发现了昏死在地上的撷光星君,并将此事立刻禀报了天帝。
龙鲵惨死,上仙重伤,仙绫被盗,天帝好不震怒。连夜发布天令,彻查此事。
天般府内,陆云焦急的守在墨逸的床边。
也不知道谁给他喂了些什么,许多种复杂的药性在他体内乱窜,伤了他的经脉,以致目前还在昏睡。
“师尊,师尊!”
墨逸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便是陆云。
他猛然翻身坐起来,摇晃着陆云问道:“她在哪儿?”
“她?”陆云皱着眉,有些疑惑。
“你看到了谁?”司命星君和司禄星君也聚了过来,他们是奉天帝之命特来追查此事的,一早便守在了这里。
墨逸一副惝恍的样子,喃喃道:“濯清...我见到她了。她没有死,是她救了我...”
司命星君皱着眉道:“我方才查看你的伤势,应该是中了十分古怪的毒。我想,定是这个原因,让你精神迷糊,以致产生了幻觉。虽然我不愿这样说,但你心里应当比我还要明白,濯清是不可能还在的。”
墨逸瞅着手中依旧紧紧攥着的一丝衣袖,眸中光华一闪,立刻举着问起来:“那这又是什么?”
司禄星君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很容易分析了。那些偷窃之人当中,有一位女子对你起了恻隐之心,便偷用解药救了你。我想,这衣衫碎片应当只是她留下的吧!”
原来,又是一场空吗?
墨逸低下头,默了良久,方淡淡道:“我明白了。只是身体尚有些不适,暂时不方便待客,各位还是请回吧!”
司命及司禄星君听闻他的此话,互望了一眼,然后各自摇了摇头,还是离开了。
墨逸不甘心的紧着双手,心中倒是希望有谁骗骗他,骗骗他也好...
玉山,瑶池畔。
“嘭!”
西王母极用力地一拍宝座,柳叶眉紧紧皱成一团:“无端丢了法宝就算了,这墨逸到底是什么命格,居然会被好心的敌人所救,捡回了一条命!”
玄女低头跪在殿下,西王母正在气头上,她实不敢妄言什么。
西王母继又缓缓站起身,来回在殿上踱着步子。
走到玄女身边停下来,询问道:“天帝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玄女不敢抬头,只敢望着她五彩斑斓的裙裾回答:“还没有。但是从线索上看来,应当是魔族所为。”
“哼!这魔族之中,西渊已灭。剩下的那些,敢与天庭抗衡的,也不过是目前最为兵强马壮的北沼。难道他们连这事都看不出来吗?”西王母轻哼道。
“座上请息怒!天帝虽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是苦于没有证据。若是强行开战,实在有违仙家的‘尽理’之道。”玄女如实回禀。
西王母锐利的眼风扫过去,玄女感到一阵寒风,立刻噤了声。
只见西王母走到铜镜前,理了理额前散乱的两根发丝,朱唇轻启,淡淡道:“结果,行到这一步,还是需要我亲自出马来敲定那一枚死棋!”
话毕,高傲的扬起头,斜瞥了一眼玄女:“去让侍婢将我的九凤羽衣取来,我要亲自去一趟天帝处。”
“是。”玄女立即诺道。
殿中灯火跳跃,灯油似乎快要燃尽了。
西王母静静坐在宝座之上,就着半昏黄的灯影,隐隐可见她唇边一丝魅可至骨的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