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死都要脱层皮,何况现在还是被这么多的言官群起弹劾。
尤其是那些六科给事中们,他们和那些地方上的巡按一样,品低但权重。大明的给事中是前代历朝所无的独创,大明给事中不仅能够稽查六部百官之失,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由此可见其职权之重。
而且这些给事中们都是选用有声望但资历较浅薄的进士出身官员,用的就是他们年轻气盛的冲劲。
都察院的巡按御史、六科的给事中,这都是大明年轻进士们最理想的职位。以七品的芝麻小品,任给事中能参加廷议、廷推这些部堂官才能参加的重要会议。七品的巡按,更是能与总督巡抚平起平坐。
一任科道言官,便是进入了升官的快车道。若是能在任内参下几名高官大臣,便能扬名天下,有了名声,日后就能迅速出任地方的知府甚至是各部的郎中,将来也是能够升侍郎入阁的重要资历。
刘钧原本是一个相当合适的弹劾对象,各种适合弹劾,极快的窜升,封侯封公,甚至以武官加部院衔,以武将任提督,统领数镇兵马等等,可以弹劾的地方太多了。
可所有弹劾过刘钧的言官都铩羽而归,他们的弹劾奏章无一例外的都石沉大海,被留中不发。再后来,刘钧的老师入阁做了首辅次辅,刘钧又被皇上收为义子,许多言官便退缩了。再后来,刘钧又拿出大把银子撒出去,收到银子后,大家便不再跟刘钧硬磕了。
可是这一次,有内阁首次辅在后推动。
特别是许多言官发现,皇上竟然把一封吴昌时弹劾刘钧的奏章转给内阁和六部堂官们阅读后,言官们都兴奋激动起来了。
言官所谓风闻奏事,最擅长的就是察看风色。
皇上的这人举动,在这些聪明的年青言官看来,这是风向变了。
风变了,就得改舵。
虽然一个个都拿过刘钧的银子,可丝毫不妨碍他们上奏弹劾刘钧,一个还比一个措词激烈。
都御史刘宗周是御史们的顶头上司,执掌都察院,有名的东林党人。早年数次成为内阁大学士候选人,但都没通过廷推入阁,还因为跟皇上顶撞被几次贬官免职。
他如今执掌都察院,其实还是当初梅之焕李长庚执掌内阁时重用启用他。但是现在,刘宗周对这场弹劾,不但没有半点控制,反而顺水推舟,甚至是煽风点火,助强了这轮弹劾。
刘宗周被时人称为是大明最后一位儒学大师,他开创的蕺山学派,影响巨大,尤其是在儒学中影响巨大,复社的黄宗羲、陈确、张履祥等一众才子,都是他的弟子。
刘宗周的脾气很倔,认定的了方向九头牛都拉不回,连皇帝都敢对顶,绝不退让。对于朝政国事,他也算看的比较清楚,说过今天下事日大坏,莫论在中在外,皆急需匡救,以缓须臾之决裂。况遐荒远激,尤非帖然无事之日,又重以茸囗子之酿成弊也久矣。今得一二正人在事,地方之患犹不至一日瓦解耳。敌患孔亟,当事者苟率而处军国,无一举动可人意,恐旦夕有变,吾辈士大夫诚不知死所。
他认为,国事弄到如今这个样子,吾党与有罪焉,承认东林党也是有责任的,对于“正人君子”也有过深刻反思,说许多东林党人往往行事多为身名起见,不能真心为国家。并说出,如果天下一旦土崩瓦解,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曾痛切的对自己的弟子们说道,所云吾党之罪,在宋人之上,不为虚也。
刘宗周是个儒学大师,也是个东林党人,还是一个自认正派君子的人。对于东林,他有清楚的认识。他当初支持梅之焕李长庚,如今则支持吴甡,在刘钧的问题上,他坚决赞成不能放纵刘钧。认为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苗头,如果说党争误国,那么一旦让武将完全掌握军队,那就更加危险。
这完全是出于朝局长远的担忧,并非出于党同伐异。
但有了这位都御史的支持,言官们的攻击越发猛烈。
满殿君臣,上至皇帝,下至七品的科道言官,都觉得眼下关外形势大好,是时候该遏制下刘钧了。
殿中官员,都在等待着皇帝的开口。
崇祯坐在那里,心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道。“近日科道接连上本,弹劾辽东提督楚国公朱慈烨消极避战,不知诸卿有何议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