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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被刘钧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看个不停,不觉有些不自然,甚至脸上开始泛红。一见如此,刘钧越发的确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这银甲公子居然是个女扮男装。
其实他虽没见过梅清,可这梅清却自称是梅长公之子。梅长公是谁,梅之焕啊。刘钧对梅之焕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梅之焕别看喜好渔色,妻妾成群,可实际上梅之焕子嗣艰难,先后生过几个儿子,但大多幼年夭折,现如今也只存一子成年,也正是因为如此,梅之焕才纳了那么多妾,就是因为儿子少且那个儿子还身体很弱。
另一面,刘钧知道梅之焕的那个儿子名叫梅涟,今年应当比他稍长些。之前朝廷恢复了梅之焕的官阶,但并未重新启用他,不过却给他儿子梅涟恩荫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四品武职,不过那也是个荣衔,并非实职。
梅清自称梅之焕是他父亲,刘钧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了。梅清肯定不是梅涟,那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个梅清是梅之焕女儿,他确实曾听过些传闻,据说梅之焕有一个极宠爱的女儿。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一个女子,居然敢率兵上阵做战,不过想想梅家的家风传统,似乎梅家女子都有种奔放自由的性格,倒不意外了。
当年梅之焕的堂妹梅澹然,原本嫁给刘家的刘承禧做续弦,亲事已经定下,结果还未完婚刘承禧就过世了,梅澹然未婚而寡,全贞空门,寄居家庙修行。当时一同修行的还有他的妹妹和几位姑姑等梅家女眷,后来梅澹然拜父亲的好友,当代文坛宗师李贽为师。
再后来这对师生间传出了惊动天下的绯闻,最后甚至使得李贽被弹劾,其中就有他带被铺枕席入庵,说他恶近妇人,最终被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被逮捕,连一生著作也焚毁。
虽然后来世认为李贽之死,是死于政-治斗争。天下也都认为李贽与梅澹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奸情,最多也只是纯精神的一种爱情,只限于书信往来,文字交流。可不管怎么说,当时澹然和梅家女眷的许多行为,对于礼教大防下的明代士人来说,还是相当大胆放肆的。
经历梅澹然之后,梅家的女子似乎并无收敛改变,她们依然特立独行。尤其梅之焕也是一个相当独特的家长,他的女儿女扮男装也似乎并不太让人奇怪。
“梅清。”刘钧念着这个名字,对着她笑了笑,他基本确定,这个梅清绝对是个女子。
梅清见刘钧那笑容还有那神色,也明白对方是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当下忍不住瞪了刘钧一眼。原来还听说过不少这家伙的事情,觉得这家伙虽出身普通,但身上却有种大家子弟不一样的奋发。可现在一见,这家伙却着实让人恼火,女子怎么了,难道女子就不能骑马打仗了
古代早有花木兰从军,南宋有抗金女英雄梁红玉,连本朝也有女将军秦良玉,他刘钧凭什么就瞧不起女子。
亏得自己听闻虎头堡被围之时,见无兵可援,还亲自从家里组织了三百家丁来救援他,真是好心没好报。
刘钧却不知道,梅清居然就因为他那一笑,就立即对他有如此大的成见。其实他对于女子倒没太大歧视,毕竟后世来的人,男女早平等了。甚至很多时候,其实早就女权盛行了,在那男多女少的时代,女人早就不止撑半天边,而是把男人的那半边天也差不多接管了。
接下来梅清对刘钧有些爱理不睬的,刘钧为了避讳,倒也没刻意去与梅清说话。好在还有一个梅廷有在,他是梅家的家将。这次贼匪来犯,梅之焕带着保生堡的乡团赶去了蕲州,后来虎头堡来求援,沈庄已经无兵可调。梅清一心要来救援,执意把家里的三百庄丁给集结起来往援,这三百人并不算是梅家的精锐家丁,只是些普通家丁,受过些训练而已。
正因此,他们之前的伏击时才表现出许多破绽来,毕竟从梅清到梅廷有,其实都不是专业人士。
他们的伏击想法倒是没错,可既然是伏击,就不该冒然冲出来跟贼人混战肉博。若是刘钧,他们就地取材做些柜马,把贼人围起来后,用火炮火铳弓箭隔开来打,毕竟把路前后一拦,两边都是密林,他们在路边林子里对外打,天然就有一个防护,贼人就算有马,可如果入林就根本无用,树木还可以防箭。
而梅清他们却四下杀出,与贼战成一团,差点把自己给全搭进去了。若不是他来的快,这位勇猛的梅小姐就得香消玉殒于此了。
不过听说梅清是带着家丁来救虎头堡时,刘钧还是很感动的,人家一女子都有此胆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作战的一些不足之处,那不对太严苛。
“刘钧非常感激梅兄的救援,现在,虎头堡已经无事,梅兄不如率部收兵回去如何”
梅清刚刚才知道虎头堡居然取得如此大捷,刘钧率领着数百人的九头鸟,竟然将三千多贼人打的大败,不是大败,若算上这里的贼匪,刘钧凭一已之力,竟然全歼了贼匪的一营人马。想想自己刚才带着三百人马伏击贼匪,打的还只是从刘钧手下逃出来的几百败兵,结果却反而差点翻船,真是一比之下,让人惭愧啊。
梅清甚至都忘记之前对刘钧的不满了,心里对刘钧又转为极其崇拜。她自小得父亲宠爱,说缠脚脚痛,父亲就不让缠了。说要学骑马,父亲就亲自教她骑马,还送了她好几匹骏马。她说要练箭,父亲就给她请了女镖师。平时她经常女扮男装,跑到父亲的乡团去,父亲也并不太约束她,她对于军队对于弓马骑射自来喜欢,心里最崇拜的就是统领白杆兵的女总兵官秦良玉。
“你们要去黄安,我们也去。”梅清说道。
刘钧本想开口拒绝,可一看梅清那副坚决的样子,想了想便又没开口。有的时候,跟女人讲道理,明显是行不通的。
“如果梅兄非要同行,也可以,但事先说好,你与所部得听从我的调派,不然我可不敢带你同行。”
“好。”梅清很爽快的应下,旁边的梅廷有看着二人只能干着急,却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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