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审判

    九幽落梨重重的倒地，眼前也就是一片昏暗。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但意识却在逐渐模糊。

    “来人！”血罗刹瞥了他一眼，狠厉地开口道，“把这只妖锁入牢中，用铁链锁住她的四肢和脖子，关押在地牢最里层的那一间牢房！”

    “沈云卿，你……！”似乎是触到了黑罗刹心里的一些东西，他恼怒地瞪着血罗刹。

    “怎么？你难道是不想给手下们一个交代吗？”沈云卿轻蔑地看着他，语气中似乎另有所指，“既然是嗜血啖肉的妖魔恶鬼，就该关在那种永世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用锁链捆起来，免得她再为害人间！”

    当即，便有两个罗刹走上来，站在九幽落梨旁边，等待着命令。

    “哼！”黑罗刹冷哼一声，扭头走开。

    “愣着做什么？带下去！”血罗刹瞪了一眼那两个罗刹。

    “我劝你最好不要落井下石！”叶凡冷声道，即使这只妖做错了事，但在楚放来之前，这只妖不能死在这里！“这只妖后面是云上之城，你要是敢落井下石的话，就别怪云上之城翻脸！”

    “叶少放心。在罗刹林里，只要不是S级的大人物来，其它魔法师嘛……呵呵，我们罗刹林倒还镇得住！”血罗刹淡淡地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能耐请来一位大人物呢？”

    “你自己看着吧。哼！”叶凡冷哼一声，转身回去。

    “带下去！”血罗刹冷声命令道。

    九幽落梨奋力的睁开双眼，在一片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楚放的身影，虽然并不高大，但却格外的让她安心。她有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她动了动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嘴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随后，她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两个罗刹拖着她遍体鳞伤的身体离开。

    ……

    回到屋子，叶凡精神很疲惫，但却一点也没有睡意。

    晚宁抱着那盆娇弱的花儿，轻柔地抚摸着叶子，温润的指尖游走在叶子的脉络之间。

    “这朵花怎么了？”叶凡看见后，愣了愣。那朵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虚弱得不成样子，娇艳的花蕾变得黯淡无光，茎秆上满是伤痕，叶子上也满是伤痕磊磊，汁液从哪些受伤的地方滴下来，使小花更加虚弱了。

    不难看出，这朵花已经不能坚持多久了。她几乎都已经毫无生机了。

    “我不知道，她在你出去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些伤口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就出现了。”看到叶凡回来，晚宁勉强笑了笑，随后目光又转移到小花上，轻柔的抚摸着小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自己的指尖轻柔抚摸那些伤痕的时候，小花颤抖了一下。

    “你还在想九幽的事情？”叶凡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到晚宁面前。

    晚宁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要处决九幽的时候开始，心里就闷得慌。就仿佛良心受到谴责一样。”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叶凡烦恼的无意识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觉得我把九幽交给罗刹林判处没有什么错，可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就算是以前做错了的时候，也没那么难受过。”

    “于理来说，你这样确实没做错。”晚宁垂下头。

    “于情而言，你觉得我做错了是吗？”叶凡垂下眼睑，无心地喝着茶水。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怜一只妖……”晚宁垂下头，“可是，我就是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伤害。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这个该死的罗刹林！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想喝点酒都找不到！”叶凡喝了一大口茶水，锤了一下子桌面。

    随后，他趴在桌子上，低声道：“我不明白，我现在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但心里却堵得慌，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晚宁不说话沉默着轻抚虚弱得不成样子的小花，然后看向叶凡：“有小刀吗？”

    “你要做什么？”叶凡一愣，递给她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匕首。

    “我想用血来喂她。”晚宁指了指那一朵遍体鳞伤的小花，道，“我用水去喂过她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水分在这个花盆里根本就保存不住。”

    “为什么要用血？”叶凡再次愣住，有种模糊的感应在心间蔓延。

    “我不知道。”晚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作何解释，然后割开手指，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在小花的茎秆上，果然很快就被小花吸收了，小花也变得稍微精神了一点。“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这朵小花要用血才能吃饱，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就像是之前我能感觉到你离开我们，罗刹林里就会出事一样。”

    “血……”叶凡皱眉，那朵小花要喝血才能吃饱，不能用普通的水。

    一丝灵感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用力抓住了什么，迷茫的双眼突然有神了起来。

    他响起了九幽对他说的话。

    “我饿了，可是我不吃这些东西。”……

    “你终于来了，他们不让我去找你！”……

    “我没有做坏事，我只是饿了所以才想找点东西吃！”……

    “我真的没有做坏事，真的没有！我只是饿了吃东西！”……

    叶凡的心里突然剧烈的揪成一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有那种负罪感了。

    她为什么要跑出去？因为饿了所以要找食物充饥；为什么要吃了那个人的血？因为血液是她的食物；为什么她见了他第一句话是说他们不让她回去找他？因为她还记得晚宁的叮嘱，不能乱走。

    她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只是以一种很自然很平常的心态去做的，那只是本能，就像人饿了也会去吃东西一样。

    而她面对他做出来的美食毫无食欲的原因此刻他也知道了，因为她本就是妖，只是自己把她当成人看待了。所以自己才会对她感到失望，所以心里才会那么难受，那么可惜，可惜他们相信她……

    实际上，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做着本能驱使的事情。没有那一只凶恶的妖会在杀了人之后还傻乎乎的想着叮嘱想要回去等他们，会听他的话任由罗刹把她抓起来，任由他施刑！

    何况，她天生就是大妖，妖气充盈无比，想要逃走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她没有，什么都没有做。在他们抓她的时候，她没有抵抗；甚至在他施刑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过。

    回想着之前她被杖刑的时候，被打得苍白的俏脸和白霜般的唇，心里就是一阵猛烈的痛。

    ……

    地牢里，瘦弱的身影虚弱地跪坐在角落里，脖子上、手腕上、脚踝上都锁着沉重的铐链。在这黑暗中，她的俏脸苍白得吓人，蜷缩成一团，身体在瑟瑟发抖，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九幽、九幽……”鬼魅般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出现。

    “嗯？”她努力将游离在外的意识拉回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轻轻皱了皱眉，但眼睛却沉重无比，怎么也睁不开。这个声音她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你……是谁？”

    “九幽，你忘记了？在那个昏暗的洞窟里，是谁引导了那一束阳光进去，让你化形的？”那个声音穿过黑暗，冲向她的耳膜。

    一语至此，她想起来了。她记得，在七年前，是这个人无意中跌落到了那个幽暗的洞窟中，引导了一丝阳光进去，让她化形的！她应该感谢她！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低声道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化形的。”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看着真让我心疼！”那个声音愤愤然地道。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对，我杀了罗刹林的人了。他只是为了给罗刹林一个交代才打我的，我罪有应得……”

    “那你觉得你真的错了吗？”那个声音冷笑道，“他们就是这样自私的一群人，你应该恨他们！他们饿了吃其它生物的时候就可以，凭什么你作为妖就不行？他们吃其它动物的时候没错，作为妖你吃个人就错了？”

    闻言，她轻轻咬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唇瓣，眼中溢出了点点泪滴。她真的只是饿了，那些人类的食物她没办法吃，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还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比那个洞窟还要黑暗的地方……！

    “九幽，现在我没办法救你出去。”那个声音开始模糊。“有错的不是你，是那些自私的人！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出来之后，就来找我吧，我就在这片罗刹林中……”

    听闻那人的话后，九幽心里突然感到焦躁了几分，对，自己只是找东西吃！自己根本没错，有错的是他们！他们太自私了！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锁链立刻叮叮当当地在黑暗的四壁回响，孤独而绝望。

    她现在要养伤，然后逃出去！她不会被困在这个黑暗的牢笼里的！她还要看看外面那个有趣的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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