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一共吃了825块钱。
这个数字在之后的日子里,被罗素素拿来反反复复地念叨。
“我大老远来找你一趟,又是圣诞节,难道他不该请客吃饭吗?他居然等着让你掏钱!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是态度的问题!”罗素素躺在学校后面的酒店床上,义愤填膺道。
因为过度激动,脸上的面膜都跟着移了位,她赶紧绷着脸,拿手使劲拽了拽。
洪夏表示可以理解,因为罗素素家里条件比自己家还要好上许多,从小到大吃过亏,吃过瘪,就是没吃过苦。当年小城市里的少女们还在披着被单儿,假装美人心计孤芳自赏的时候,罗素素已经开始往眼睛里塞美瞳了,还是日本进口的那种。
在她看来825块钱不叫钱,那叫态度。
洪夏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把扑在酒店的大床上。
“可能咱俩太亲昵了,让他产生了离群索居的悲凉,和沦落弃妇的忧愁,心生不满,拒绝付款。”洪夏使劲调动着脑海里的词库,给陈铭找借口。
这个世界的痴男怨女们在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和对方捆绑在一起,从而产生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
这个时候如果别人说对方不好,就感觉仿佛连带着是打了自己的脸。
对于这种心态,罗素素建议洪夏要先拎拎清,到底谁是敌,谁是友。
“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洪夏教育道。
“错!为了减肥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罗素素不服辩驳。
聊天之际,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是她的那个台湾交换生男朋友。
罗素素特意点开了免提,让洪夏感受了一把宝岛奶狗,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台湾腔。
“噫——你这个男朋友话也太多了吧。”撂下电话,洪夏看了一眼手机:打了35分钟,就说明白了两件事儿:今天吃了啥,和明天准备吃啥。
但是因为这是罗素素的第一个年下男朋友,所以她偶尔也乐得其中,她说这是当代女大学生在大四下架收仓前,最后一次广泛接触年轻思想的机会。
“你放心,对于你,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洪夏笃定道。
“欸对了,你去我那行李箱里面拿那化妆包,我觉得这面膜特别好用,你也拿个试试。”罗素素在床上闭着眼指挥道。
洪夏趴在床上,像个长臂猿一样费劲地把地上的箱子勾到床边,“你这密码多少啊?”
“装!你就装!我的密码你还不知道!”罗素素眼也不抬地回她。
洪夏扒拉着密码锁转盘:158,自己的高中学号。
罗素素也知道洪夏的行李箱密码:138,也是自己的学号。
当然,这也是她们为什么特别讨厌高志远的原因之一:俩好好的小姑娘学号,一个“要我吧”,一个“要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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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事情,洪夏和陈铭彼此都没有再提。
只是偶尔当她再路过美食广场那家店的时候,心里总会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时间在陈铭的吉他声里一路晃到了期末。
每到学期末,大学校园里就会变得特别亮堂,以前宿舍楼十二点半就暗得差不多了,现在有些灯可以亮一个通宵。
尤其是对于洪夏这种平时不紧不慢,每天过着热水泡脚的日子的大学生,到了期末考试周,就是要活生生逼着自己把泡了一个学期的洗脚水,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喝下去。
洪夏常常调侃自己才是学校里最该拿励志奖学金的人:毕竟一个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少女,竟然可以在十天之内完成对十几门功课的自学,这个事儿实在太励志了!
但是她认为这个事儿不能全怪自己,要怪只怪专业太鸡肋。她当年高考没发挥好,被调剂到理工学校的工商管理专业。
她一直觉着工商管理这个专业,只应该出现在艾利斯顿商学院那种,学生张口闭口一亿八千万的生意,家里还有商业帝国要继承的学校。
对于自己这种普通人,工也没的管,商也没的管,辅导员还总是训她连自己都管不好,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管。
难怪这种专业有五年本硕连读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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