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自成攻陷平阳、西安称帝之时,北京建极殿内,崇祯皇帝和一群大臣却上演着一场辩论大戏。主角当然是崇祯皇帝和群臣,主张南迁的除了皇帝还有左都御史李邦华,以及左中允李明睿,以及极少的下级官员;反对南迁的则是整个朝廷官员,尤其是内阁首辅陈演竟然极力反对,这也是为了所谓的清誉,内阁和皇帝的一场对决。
今日,崇祯皇帝心情特别舒畅,因为南迁之事已经议定,只等廷议众臣走了程序就行了。按照常例,每年的新年皇帝都会在建极殿封赏去年的有功之臣,慰劳一帮没有功劳却有苦劳的大小臣工。
经过连年的战争,崇祯皇帝手中的存银也不多了,即使如此,他还是慷慨的拿出了一万两白银封赏众臣,并且给予内阁首辅陈演晋升太保,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少詹事兼东阁大学士魏藻德、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李建泰、左都御史李邦华各晋俸禄一等。
一番封赏过后,廷议才进入正题。
崇祯皇帝首先抛出了大顺国建立,李自成东征北京,眼下攻陷平阳之事。明面上是寻求诸位臣工对策,实则是引出南迁之意。
崇祯皇帝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群臣,颇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诸位爱卿可有良策?”随着他的提问,目光却始终落在了内阁首辅陈演的身上,言外之意,陈演只要随声附和,南迁计策就算定了下来。
然而今日的陈演竟然和昨日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迥然不同,陈演没有说话,就那么低着头沉默不语。
倒是左中允李明睿首先出班奏道:“臣以为,闯逆百万大军,势大不可与之相争,皇上当避其锋芒,南迁便可以摆脱大明长期处于耗损之中,跳出京师之困,陛下只需积蓄财力,他日收复失地也是唾手可得。”
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鼻子冷哼道:“竖子不可为也,京师乃是宗庙、陵寝、国之根本,岂能说丢就丢,何况贼之德行,若破京师必然会捣毁宗庙,焚烧陵寝,凤阳之难便是前车之鉴,臣不同意南迁。”
对于建极殿内的形势,崇祯始料未及,本来是南迁之策,他已经和首辅陈演议定,没想到陈演竟然不语,实在让崇祯有些心寒,他的眼神再一次扫向陈演,然而对方仍未理睬,还是低头不语,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李建泰出班奏道:“臣同意蒋大人所言,流贼虽然号称百万,实则都是临时拼凑裹挟的平民,实际上战力不行,况且我大明还有山西、大同、宣府、昌平各处兵马,又有居庸关之险,贼兵难道比满清鞑子还要厉害?”
随着两位内阁大佬的反对,一时间朝堂之上反对之声处于绝对的主流,崇祯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郁冰冷,他轻轻叹了口气,厉声问道:“陈爱卿,你做为内阁首辅,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听崇祯皇帝点名要自己发言,首辅陈演知道自己不说话是没有办法。其实昨日他回到了家中思前想后,决定这个黑锅自己不能背,毕竟陈新甲被诛还没有多久。于是他连夜召集了一些大臣商议对策,最终大家都是反对南迁。
陈演抬头看见了崇祯皇帝冰冷的眼神,不觉内心有些胆颤,但他回首看见诸臣之后,不觉又挺起了腰板,斩钉截铁的说道:“李明睿之言,乃是妖言误国,李明睿该杀!”
崇祯彻底懵逼了,这陈演不仅没有赞同自己,反而是反对南迁,他看着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内心深处早已经将陈演杀了数遍。然而这个时候,若是罢免陈演或者是诛杀陈演,在诸位臣工看来无疑是睚眦必报。
崇祯没有再问陈演,而是转向其他人问道:“诸卿如何说?”
左都御史李邦华四面看看,开口道:“唐时再迁再复,传国二百九十年;宋时一迁南渡,传国百五十年。若唐宋不迁,又何有灵武、武林之恢复?又何有数百年之历数?宋高宗南迁而有南宋,毕竟保住了半壁江山。而靖康之变,宋徽宗、钦宗沦为阶下之囚。臣以为,就目下局面,南迁不失为上策。”
“胡乱比附!”陈演怒道,“赵构是昏君,被金人追赶到海里,才躲过一劫。当今圣上是有为之君,怎能比那昏君!”
李邦华撇撇嘴,不屑的哼道:“首辅大人可有退敌之策?”见无人能答,李邦华又道,“终不成做了幕燕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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