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松江几地才子名妓,老夫自然知道,不过这柳如是真是没有听过。”阮大铖微微思索,便说没有。
“哦,那可能还没有改名呢,对了,她曾经是苏州故相周道登的小妾,你再打听看看。”
“这个有,老夫听过,叫杨影怜,以故相侍妾的名声为妓,一时间在苏松一代名声大振。最近搞个小船经常游于太湖之上,这样吧,老夫送她一艘画舫。”听到阮大铖的豪言,青枫可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送个画舫,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不过送给柳如是这个可以有。
离开钟山已经有二十里了,两人依依别离,没想到到了大明,卓青枫竟然和阮大铖这个后世唾骂的奸臣结为了朋友。
后来阮大铖来信告知,苏州归家院找到徐佛,假托青枫之名,购得画舫一艘赠与柳如是,画舫上闺房内悬挂一幅木刻行书,赫然是青枫抄袭纳兰性德的《木兰词》,这木刻正面为词,背面为一副红梅傲雪图,不知何故,这副图在画舫中一直以反面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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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去了京师,不知前途如何,然而她却依旧在这风月之中,此时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和他连在了一起,心中牵挂不免多些。窗外的雨还在下,顾横波的心思起伏不定百转千回,不知道承诺和默许是否能够兑现,这个时代风流才子对于青楼妓女的承诺太多,然而真正兑现的有几,还有龚公子他也应该去了京师。
悬挂一帘幽梦,粘贴一张窗花,掩去窗外喧嚣零碎的花香与风轻染,一株幽兰静静观望。院子里的兰花经过夜雨的洗礼,愈加清清爽爽,那飘逸俊芳、绰约多姿的叶片,高洁淡雅、神韵兼备的花朵,纯正幽远、沁人肺腑的香味,刺激着小楼女子所有感观。
身在风月,已不可能不染纤尘,只是心仍是一株空谷幽兰。她提笔重又画下《兰花图》,任何人都无从知晓顾横波内心世界的滂沱,却能轻易从她传出的缕缕生息中读懂她纤弱中的刚强。
从那以后,兰花已经被她画了成百上千张,兰花图也成了她顾媚的一手绝技,有人说她的兰花已经可以比拟原秦淮花魁的马湘兰,一幅兰花扇面至少五十两才能求得。
桃花脸薄难藏泪,柳叶眉长易觉愁。每日都要对镜梳妆,对镜中自己的面容太过熟悉,很难评价自己到底是不是美的,只是别人都说她很美,那就是美了。有美丽的容貌,在青楼这样的地方是万幸,总不至于沦落到任人亵玩的地步。
那日,离别时的眼神依旧清晰,他执着她的手,坚定的对她说:“媚儿,相信我,等我”,随后他抱了她,在她的怀里,她没有任何的挣扎,也同样紧紧的拥抱着对方。
想着不禁眼光迷离,她暗自吟起了《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此刻他应该已经到了扬州吧!”一阵脚步声,把顾媚从梦中惊醒,婢女绮红急急忙忙的说道:“小姐,听说鞑子的水军从海上攻陷了山东旅顺。”
崇祯六年(1633)七月十四日,后金兵取旅顺。当时,总兵官黄龙驻守旅顺,因鸭绿江有战事,黄龙派水师往授,孔有德等侦知旅顺空虚,遂带领后金兵袭其城。黄龙数战皆败,弹药俱尽,遂自刎。游击李惟鸾自焚其家属,力战而死。
“啊,鞑子陷了旅顺,”惊讶之余,顾媚陷入了沉思,她柳眉微蹙,美目婆娑,过了很久才稍稍的叹了一口兰香,“哎,果然如他所言,皮岛之失,后金已无后忧,可以跨海攻取北直隶和山东诸地。”心中不觉又浮现出青枫那看着她痴痴的目光,“哼,善意兄,倒是奴家和龚公子目光短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