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内只剩两个人后,秦惜直截了当开口问三少。
今夜闹了一次就够了,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秦惜想一次性和三少说清楚,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应酬就一定要去喝酒吗?”三少不答反问,牛头不对马嘴。
旁人听来许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秦惜却知道,她答:“是。”
尽管秦惜对于酒桌效应,酒桌文化这种交际的方式,谈不上喜欢,甚至于有些厌烦,可她没有办法抗拒。
很多事情都是有规则的,遵守规则,才能从规矩中找到出路,找到致胜的办法。
前提是得先遵守规则,再谈其他的,谁都无法幸免。
“只要你愿意,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一定要。”三少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隐隐散出一些怨怒来。
秦惜不以为意道:“我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这种方式是最有效率的,何乐而不为。”
“好一句何乐而不为啊。”昏沉的光线里,三少的眉眼间,出现了戾气。
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在酒店门口的场景,秦惜站在一群男人中,笑意悠扬,谈笑风生。他在嫉妒,就算他心里无比清楚,那只不过是生意场上最寻常的景象,酒局就算再复杂,秦惜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对她有一点的不尊重。
他一样嫉妒,愤怒,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物被别人多看了几眼,他极度不快,试图找那些人要个说法,最后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只能站在一旁,让这样的事情,持续的恶行循环下去。
想标记,想证明,想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可她却首先推开了他,让他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现在可以走了。”秦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
她已经很累了,筋疲力尽,应付完了那些人,她不想再在这里,应付三少了。
让秦惜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三少突然倾身上来,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伸出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转过来。
没有任何预兆,男人就已经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唇。
霎时间,秦惜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震惊之余,还可以感觉得到男人纠缠过来炙热的温度,以一个侵略者的姿态,霸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世界在这一刻变的寂寂无声,唇齿缠绵的温度,炙热滚烫。
秦惜在震惊过后的复杂情绪里,有些艰难的寻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开始反抗。
“你他妈疯了。”秦惜挣扎的推开了三少,捂着嘴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
在三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开门下了车。
彼时已经是夜半十一点多,夜晚降温,寒冬温度冷的惊人,不止的寒风阵阵袭来,冻得人四肢遍骸都觉得冰冷。
秦惜站在寒风里,便是这般感受。
三少跟在她的后面下车,懊悔的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对不起,我没想这样,只是……”
只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也没法解释。可他清楚,他不后悔这样做。
尽管这种行为很是卑鄙无耻,但谁都无法否认他想拥有她的心,是真挚干净,不掺杂一点杂质的。
“不用说了,我会权当没发生过。”秦惜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三少,在他出来后,她抓着车门的把手,又想车门进去。
三少拦下她,逼迫秦惜看向自己,嗓音低沉道:“秦惜,我们好好谈一谈吧,给我一点时间。”
他难得表露出了丝丝的恳求,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难过,无声的诉说着他的困境。
秦惜迎上三少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三少你若是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
“秦惜。”三少喊着秦惜的名字,脸色逐渐变的有些铁青,他提高了声量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我真的改变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三少言重了,我已经不会失望了。”秦惜悲凉的扯了扯嘴角,绽开一抹笑意。
早就在失望中百炼成钢,麻木透顶了,哪里还会再感到失望了,就算她想,也办不到了。
“秦惜,求你了,不要这么说。”三少烦躁的扯了扯领结,以为这样就能轻松一点,排解心中窒息的疼痛。
世上果真是有因果的,他曾加之于秦惜身上的痛苦,正在一点一点的回报到他的身上。
无人知道,他和秦惜之间,缄默不提的一段过往,那时是他,不愿爱她。
秦惜望着眼前的男人,把其溃败看在眼中,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不会在意,此刻心口处却无力控制,蔓延出悲伤来。
“秦惜,对不起,相信我吧,我真的爱你。”三少的嗓音低沉,笃定恳切。
秦惜苦到深处,竟笑了出来,苍白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容,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种什么情感。
记忆卷席着疼痛袭来,秦惜的眸底盈起了湿气,她推开了眼前的人,撕心道:“爱?三少竟开口说真爱,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世间难求啊。”
三少凝望着秦惜,眼睛猩红,他像一头彷徨的猛兽,想起曾经,忽然懂得,此刻他有多难过,曾经的秦惜就有多难过。
比起他,只会多不会少。
人人皆知,沈家三少和秦家大小姐,不适相逢,沈家三少不愿见到秦家大小姐,若是避无可避见到了,也会第一时间逃开。
从表面上看,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是互相看不对眼,沈家三少从来只交志趣相投的朋友,该是和秦家大小姐志不投趣不合,才连朋友都做不了。
可没人通过表面看到根本,他们哪里是做不了朋友啊,是没有办法只做朋友。
“秦惜,以前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三少无力的解释着。
不懂爱的时候遇到了该用真心去爱护的人,他错过了,大错特错,现在懂爱了,想弥补错误,想重归于好,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谁,没有义务更没有那个等待的必要。
“你别说了,既然都说是以前,就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岁的秦惜了,我二十九岁了,沈知,你放过我吧,二十岁的时候我玩不起,如今我不想玩了。所以,你别找我了,你想玩,有大把的人愿意陪你,而我不愿意。”秦惜累极了,她想对于过去,该释怀,去放下。
都是为了自己好。
她曾看不清,执着了很久,过去这对她自己对沈知都是一种灾难。现如今,她学会了放下了,不再偏执,只求他们彼此放过。
不过就是一个再寻常普通不过的故事,女孩情窦初开,爱上了陪自己长大的男孩,而男孩不爱她。
二十岁的秦惜深爱沈知,是一个至今只有沈知知道的秘密,她抛弃了所有女子的矜持和骄傲,为了沈知做了许多的傻事,向沈知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所有的爱意,最后换来的不过是沈知对她避如蛇蝎。
她的爱成了沈知的负担,他想方设法的逃开她,宁愿浪荡于风月,爱其她的女子,也不愿意来爱她。
直到时光漫漫掩盖了她所有的爱意,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她终于不再执迷不悟,不再和深知纠缠。
造化弄人,在她要完全放下的时候,沈知却回头来找她。曾经他弃她真心于不顾,不值一文,现在他却在祈求,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一次。
“我不是玩。秦惜,现在你心里,难道就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我了吗?”三少低低的嘶吼出来,抓着秦惜的肩膀质问着。
多可怜啊,此刻他看起来那般的虚张声势,不愿承认被丢弃的事情。
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秦惜身边一直都没有人,怎么可能,对他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了。
“沈知,我已经不爱你了,请你不要再让我厌恶你了。”秦惜如是说道。
短短的一句话,道明了所有。三少听罢,只觉得五雷轰顶,万念俱灰,脸色逐渐变幻为苍白,唇畔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这场对峙里,三少越是激动,秦惜看起来就越是冷静,她从容地把三少的手拿开,转身上了车。
车子的喇叭声响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司机听到了,赶紧跑过来,朝着沈家三少弯了弯腰,上了车。
直到车子开出去了很远,三少还是保持着刚才的那一个姿势,站在原地,余光看着车子消失在转角处。
他视线有些模糊,原本只是想眨一下眼睛,不想眼角跟着眨眼的动作,滑下滴滴泪水。
樊姨被刚才的喇叭声惊动了,从房子里打开门出来,刚想一探究竟。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大门外的沈家三少,自家的主人,她连忙朝着三少的那个方向走过去,关怀中带着点点欢喜说:“少爷,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等她终于走进了,借着路灯,看清了此刻沈家三少的模样。
樊姨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回过神后,她马上既心疼又担心的问:“少爷,你怎么了?为什么站在这里掉眼泪?”
沈知在樊姨担心的目光里,伸手擦了擦眼睛,苦笑的回答说:“没事,樊姨,我只是觉得很难过,想发泄一下。”
“少爷,你别吓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樊姨紧张不已。
三少摇了摇,淡淡道:“没事了,我们进去吧,樊姨,我饿了,想吃鸡蛋面。”
说完他率先往房子走去,樊姨跟在他身后,很想再问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纵使担心,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都能过问的。
……
傅宁找来的时候,温凉正好在午休。
面对着傅宁的突然出现,她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甚至还有些理所当然的理解。
两人在警局周围就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谈话,到咖啡馆落座后,傅宁坐在温凉的对面,良久都没有开腔。
温凉也不说话,更没有催促,耐心的等待着。
傅宁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温凉,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到甚至嫉妒你。”
不想会是这样的开场,温凉望向了对面的傅宁,不知作何回答。
只有缄默地等待傅宁接下来的话。
“我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我哥,还是顾寒时,这两个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都为你着魔,没有道理可言。温凉,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好?”傅宁情绪开始有些激动,盯着温凉的眸子里,有所怨恨。
温凉哪里说的清楚自己有什么好,自我评价是不客观的,这个问题,她还是不能回答。
于是她只好继续保持沉默,拿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等着傅宁接下来的话。
“我哥哥要走了,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国,我还没有回答他。”傅宁接着自顾说,想起傅止找她谈话的场景。
他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他会给她一笔钱,足够她生活,只是离开后,他不会再联系她了,彼此重新生活,似新生一般,断了关系;二是跟他远走,再也不回来,忘了顾寒时,开始新的生活。
两个选择,都没有给她留任何的余地和退路,傅宁一个都不想选,但傅止却只给了她两个选择,再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留下的话,她就没有哥哥了。离开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顾寒时。傅止在用最极端的方式逼她放弃,用亲情作为赌注,让她断了对顾寒时的所有念想。
傅宁知道,傅止这么做,是为了她好,顾寒时永远都不是她可以拥有的男人,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执迷不悟,没有好结果,不如忍痛斩断。
傅宁懂。
但是傅宁不懂的是,傅止为什么要做财产清算,为什么要拟定转让合同,为什么他要把他拥有的所有的一切,都给温凉。
所以,她找来了。
找上温凉,她至少要让温凉清楚,这些东西,不是她该得的。
这些年来,傅止苦心经营,拼了命的去挣钱,积累财富,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财产,傅止为此付出了多少,不言而喻。
如今,三言两语,就可以对温凉倾尽所有,拱手相让所有的一切。
傅宁不懂,其中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你究竟和我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要走?又为什么,放弃一切?温凉,我哥哥要是真的把那些给你,你敢要吗?”傅宁手握成拳,怒视坐在对面的一脸淡然的温凉。
敌对和愤怒明明白白的,傅宁对温凉,一向如此。
温凉迎着这些傅宁充满愤怒怨恨的目光,还淡定自若的轻笑了一下,语气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傅小姐说笑了,我哪里会和傅先生说什么,至于傅先生的种种决定,你该去问他,而不是来寻我质问。”
说到这里,温凉停了一下,敛去了笑容,冷声道:“最后说到傅先生给我的东西,你问问敢不敢要。傅小姐,我自然是不敢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侵占被人财产的劣根性。用尽手段,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不惜一切赶尽杀绝。我没有那么卑鄙那么下作,做人还是要守着一点原则活着,不能太过分了。是不是啊?傅小姐。”
傅宁在温凉的话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的望着温凉,再细细回想温凉刚才说过的话,她颤声道:“温凉,你没有失忆。”
这个女人,对所有人宣称,她是忘记了所有的恩怨和过往回来的,可刚才温凉所说的话,分明就是在暗指当年温家和傅止之间的旧事,暗道傅止夺取温家的一切,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赶尽杀绝的那段过往。
她记得这些,又怎么可能是失忆了。
所谓失忆,不过是温凉回来寻仇,潜伏隐藏自己的目的的借口罢了。
温凉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没确定也没否认。
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接近尾声了,很多东西,都无需过多的掩饰了。
“你没有失忆,夫人说的没有错,你是回来复仇的。”傅宁的神色有些慌张,?看着温凉,由心生出了阵阵寒意。
想起乔婉月和她说过的一切,她更加笃定,温凉没有失忆,回来就是为了寻仇。
温凉依旧没有回答,任凭着傅宁凭着自己的想法发挥想象,她安静的喝着咖啡,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而傅宁所有的忌惮和惊慌都不是因为她。
“温凉,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不是回来复仇的?”傅宁越是细想之下,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的质问温凉。
“傅小姐希望听到什么答案?”温凉不答反问,盯着傅宁的眼睛很是认真,很是好奇。
傅宁看到这样的温凉只觉得可怕,居然在这场她主动找上的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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