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朝屋里走:“汤差不多了,我去给你们盛点。”
秦霍微微侧目注视她离开的背影,耳朵忽然一凉,转过头来,原来是被原上捏了一下。
“戴着吧,真的挺好看的。”原上一边换鞋一边仰头承接住秦霍倾身递来的吻,手在围巾上按了一把,柔软得如同云层。
“吃饭了吗?”原上问。
秦霍摇了摇头:“等你回家一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才黏糊糊朝屋里走,原上离开玄关就接收到了沙发上周展嚣递来的大白眼。
周展嚣白了他一眼,又白了秦霍一眼,目光在秦霍脖子上明明在室内却没有摘下的围巾上停顿了片刻,愤愤地转身抱住了一只卧在沙发上的体型硕大的哈士奇。
这是他去年捡回来的一只流浪狗,叫聪明,养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胖得简直成了雪地里的阿拉斯加犬,小脑袋顶在硕大的身体上相当违和。聪明目光古怪地扫了眼抱住自己的主人,抽风般抖了一下,张嘴长长地呜了一声。
迎接爸爸回家的威风立刻殷勤地跳跃着过去用鼻子顶它。
“他去机场接的阿姨。”秦霍解释道,“顺便一起留下了。”
周展嚣明显有点不爽,又不敢朝表哥和原上发泄,只看上去凶悍又实际很轻柔地戳了戳来舔聪明的威风的脑袋。
“你瞅你干的好事儿,肯定就是你。”
威风温柔的大眼睛眨巴着,舔了舔他,又小声呜叫着拱了拱聪明。
聪明张嘴嗷地咬了还想戳威风脑袋的周展嚣一口。
周展嚣:“……………………”
原上挪开目光善良地不去看他悲愤的表情,咳嗽一声,转开话题道:“聪明胖成这样,是快生了吧?”
“预产期就在圣诞前后。”周母从厨房端出了熬得热气腾腾的汤来,温暖的灯光和扑鼻的香气终于驱散了从大门外卷进来的最后一丝寒意,她看了眼故作平静却在暖气屋里没有摘下围巾的秦霍,笑眯眯道,“我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了。”
“你特么咬我——”那边的周展嚣忍耐半天还是炸了毛,开始朝聪明大呼小叫。聪明懒洋洋卧在那打盹,瞥都不瞥他一眼,反倒是威风,见他竟敢朝聪明大小声,立刻警惕地蹦跶着龇起牙。
周展嚣最喜欢威风,顿时玻璃心碎了一地,周母却转头落井下石道:“该!就该你挨咬!人威风都快当爹了,你看看它再看看你自己!”
感受到了漂流在荒岛上孤立无援的无助,周展嚣嘤地哭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打了威风脑门一下,钻进客房里不出来了。
聪明拖着大肚子堵在大门口朝他汪汪叫。
周展嚣陷入了单身狗的凄风苦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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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门吱啦响了一声,自动打开,吴晓越进来,看到沿途的草坪上已经摆好了烧烤架子和各种桌椅。
院子很大,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整齐有序,又错落着精致的格局,现在摆上额外的器具后竟然也不凌乱,架子上烧红的炭火反倒让冬日的气温中多了一丝沁人心脾的暖意。
第一次受邀来男神家,他挂着紧张的笑,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失礼。跟在身后的江斜却拎着两大兜东西走得健步如飞,漆黑的长款羽绒服划出闪电般利落的气质。
吴晓越看到他手上熟悉的兜子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赶忙伸手去抢:“谁要你帮我拎了?”
江斜目不斜视地一抬手躲开他的动作,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按了门铃。
见他不理自己,吴晓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进屋之前江斜才把盒子还给他,吴晓越手臂还疼着,骤然一沉,差点没拿稳,胳膊就被人托了一把。但等他等抬起头,江斜却又是那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对方纤长的手掌从漆黑的羽绒服袖筒里伸出来,白嫩的手背皮肤覆盖着纹路玄奥的纹身,魔咒一般,看久了都会让人陷进里头。
吴晓越忽然便脾气上来了,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更何况这次又不全是自己的错,拍广告时受伤又不是什么少见的新闻,自己没法拍广告还朝厂商推荐了他呢。天上掉馅饼,这人拿到代言,还要得了便宜再卖乖,臭脸给谁看啊?
他也转开了头打算不说话了。
原上家今天客人极多,原本都窝在屋子里取暖,到齐后一窝蜂全涌到了院子里,连带那一堆周母各地搜罗到的食材。
硕大的羊腿、纹理漂亮的牛肉,各种已经腌制好的家禽,以及前些日子尤阿姨他们寄来的来自山村的纯天然绿色蔬菜。
周母热衷朝家里搬东西,原上和秦霍拼了命也不可能吃完,老是送人食材看上去也不像话,原上前些年便提议在家里搞点烧烤派对之类的,邀请认识的朋友们都来。
渝水淼他们肯定每年必到,秦霍这边,私交甚笃的朋友少,便只能招呼之前住在市中心公寓里那几户来往较多的邻居。
没想到他们得到邀请还真的就都来了,活动还扮得挺开心,托这些工作囊括各行各业不同内容的前邻居的福,秦霍这几年试着在娱乐圈产业之外的投资都获得了不错的成效。
现如今这个烧烤派对便成了朋友们的一个传统,不同于公司每年面向员工和媒体的各种聚会,这是真正的私下交流。
渝喜和愉悦尖着嗓子兴奋地在一众叔伯阿姨生疏磕绊的程序中乱跑,草地很干净,扫出的雪堆也干净,俩熊孩子带着客人们带来的小朋友你追我赶玩游戏,俨然孩子王,木助理家胖乎乎小土豆也被哥哥姐姐们手牵手带着,只是跑得有点慢。
但其实他也不着急,就这样揣着小手站在雪堆边看渝喜和愉悦傻乎乎扑进雪里,还伸手掸开溅到自己身上的雪粒。
渝喜抽条似的长高,比前些年看着瘦了,天真浪漫地尖笑着抓着一把枯草从雪堆里翻腾出来继续奔跑,没留神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矮墩墩的小土豆长得白净漂亮,细眉大眼的,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他摔倒,伸手扶了一把。
木助理一边串肉一边忧虑地看着自家儿子那平静的面孔,回忆着儿子前些年还抱着自己脖子羞涩撒娇的模样,惶惶不安地问老婆:“我怎么觉得小易越长大越闷了?不像我也不像你,反倒有点像……”他目光迅速地瞥了眼从屋里出来的秦霍和原上,多少年过去了,秦霍的表情还是那样冷若冰霜。
qaq自己居然在这样老板手下勤勉了那么多年,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老婆眉头一挑:“哟,什么意思?”
木助理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话里好像有点歧义,赶忙一脸惶恐地点头。
小土豆从远处递来视线,看到爸爸甩动频率如同拨浪鼓一般的脑袋扑通一下撒娇地埋在母亲的颈窝里,嘴角顿时一抽。
他的爸爸……是一个不威武的爸爸……
目光又落在威严地在同客人们打招呼的秦霍身上,秦霍眯着眼,霸气天然,即便在微笑时笑容都潜藏着挥不去的威压。
小土豆敬佩地想,这样的男人才能称得上是个成熟的男子汉啊!
秦霍那边的客人们对秦霍和原上的关系也都心知肚明见怪不怪,大伙儿相当熟稔地寒暄了几句便自顾自烤起肉来,这一会儿工夫,院外已经聚集来了好些个住在附近的邻居,探着脖子朝里头看,被忙前忙后的周母一并招呼了进来。
热力从赤红的炭火处散发开,肉香逐渐升腾而起。
原上进屋拿酒,门刚一关上,秦霍毛茸茸的大脑袋便凑了过来,朝他脖子处磨蹭。
屋外的喧闹声和响起都被一道金属阻隔得若隐若现。
原上好脾气地摸摸他后脑,手在秦霍戴着的柔软得如同云层的围巾上抓了两把,问:“怎么了?”
秦霍抱了一会儿才松开,去书柜后头给两幅画像分别上了炷香,他凝望着父母温柔得仿佛能包容下全世界的目光片刻后,才转头朝原上勾了勾嘴角。
“圣诞节啊今天。”
“你该信耶稣了?”
秦霍额头撞了撞他,鼻尖顶到另一处鼻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方寸之间。
“没有。”秦霍道,“我只是想起……”
原上挑眉:“想起什么?”
“想起……”秦霍的嘴唇覆了下来,如同以往很多很多次那样精准而默契地同原上相连在了一起,最后的话吞没进彼此含糊的气息中,“想起了那一年……我们在舞会阳台上看到的槲寄生……”
那是秦霍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转折。
温暖的气氛像是蓬松的那样将他们甜蜜地包裹起来,一门之隔,屋外天寒地冻。
聪明和威风摇着尾巴和小主人玩耍着穿梭在客人当中,渝水淼打开保鲜盒朝朋友们推销老婆亲手腌的酸菜,言语间毫不吝啬夸奖。
大伙都涌上去品尝味道。
吴晓越朝屋里看了一眼,他注意到原上进去十多分钟都还没出来。
翻了串好的鸡翅,手臂之前的摔伤大概因为天冷又提了重物的原因有些不甘寂寞,又开始隐隐酸痛起来。
鸡翅好香,他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身后一群人嗷嗷叫着酸菜好吃也叫他越发烦躁了两分,又莫名发呆,等回神一翻,鸡翅已经糊了。
吴晓越气得将那面糊鸡翅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嗨呀!烧烤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直接找饭店去吃了!
好烦!
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浓浓的孜然香气,让他饥饿的胃部立刻随之抽动了一下,吴晓越眉头一挑,侧目看去,江斜目不斜视地站在离他老远的地方翻着几十串羊肉串,英俊的侧脸被低温和炭火的热度熏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纹身还是那样桀骜不驯地随处可见着。
对方连眼神都没递过来一个。
吴晓越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下烧烤架,抓起那十来串热气腾腾的羊肉串恨声道:“这烤的什么辣鸡玩意儿!又焦又臭的!”
香料裹着羊肉浓郁的香气寸步不让地钻进鼻子里。
“谁稀罕……”吴晓越嗷的咬下来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含糊地骂,“难吃死了……”
蹲在旁边等待投喂的威风落寞又诧异:“…………???”
聪明正想龇牙凶一凶,肚皮猛地一抽,那双精明凶悍的大眼睛顿时茫然了起来。
原上和秦霍亲得正兴起,你拉我扯的时候,大门被人猛地一把打了开。
屋内的两人:“…………”
屋外的众人:“…………”
周展嚣痛苦地抹了把脸,嗅着自己身上单身狗的清香,在退出去让原上和秦霍继续和必须占领房间的选项中迟疑了一会儿。
最后也只能顶着母亲“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啊”的目光踏了进去。
“聪明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