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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遐想了无数遍的场景一样,两两相望,一言不发。
不一样的是,对面的人,既未含笑,亦不是他的妻。他们的两两相望,不过是空余遗憾。他们的一言不发,也不过是无话可说。
似乎,和他以为的相认,无一相似。
久不逢雨,今年的夏日来的格外早,可是汤泉宫到底是临水的避暑宫殿,湿度略微高于长安城,以致路边的装饰奇石上都生了苔藓。带着水分的和风吹过岩壁,便会蔓延一种清冽又涩气的味道。
赵子遇不喜欢这种味道,也不想继续和他僵持下去,转身便要走。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高远看着她的背影说。
赵子遇脚步一顿,第一个反应是,他要威胁自己。她总是这样,时刻都在提心吊胆,不得不把别人往最坏的方向想。只因为,这十二年里,她受过的威胁太多太多。
若是他真的威胁她,她确实也无可奈何。他只消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陆仲安,她努力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然而高远未有此意,只是单纯地认为,她还有机会从陆府脱身。于是他缓缓走到她身侧,牵了牵她的袖子。
“若是……你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更多。”
赵子遇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她不是个为了赌气而自断后路的人。在这京城里,她的处境着实算不得好,在查明真相以前,任何机会,都需得牢牢抓在手里。
高远也察觉到她的迟疑,因为他发现,她并没有抵触地甩开自己。
索性牵着她袖子,和她一起往回走。快到汤泉池时,他轻声对她说:“我的妻子,如若不是你,也不会是任何人。”
袖子微微一顿,后面的人依旧没有言语。
二人便这么默默的走着,寿宴大抵要接近尾声了,丝竹的声音和着水声,悠悠扬扬。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高远带着她,从侧门绕回宴席。
侧门处,高睿正在和陆仲安说些什么:“我的起居一直是她在料理,如今她不在了,当真有些不习惯。便是今早,我还下意识的喊着她的名字,我屋里的婢子听到了,吓得不轻,还以为是我见着了娟儿的魂魄。其实我只是忘了,等我反应过来,才想到她已经不在了。有些习惯,还真是难改呢。”
正说着,看到他们二人过来,高睿微微顿住,目光从高远手中的袖摆上扫过,又停留在赵子遇面上:“阿远。这位是……起火那天的少年?”
高远这才松开赵子遇的袖摆,颔首回礼。
“说到娟儿,倒也可惜。前一日在太傅府录口供时,她似乎并未显出病态。”陆仲安没有理会过来的二人,继续说着刚才的事。
高睿拘谨地看向高远,没有立即回应。
高远知道自己的存在令他在意,也不准备多留,只微微笑道:“姐姐那边,让我再过去一趟,就不打扰兄长了。”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赵子遇,见她已经站到陆仲安身后,便略施一礼,往游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