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虽然赵子遇已经猜到内容物,但是乍一看到,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那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肢解的切口已经有些腐烂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阵恶臭。
胃里翻搅,赵子遇下意识攥住胸口的衣襟。而高睿却像闻不到似的,捧起那些碎块,一个一个地放进土坑。嘴唇翕动,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赵子遇揉了揉耳朵,完全听不见。忍不住从土坡上退下来,往前又挪近了一段距离,缩到一个坟堆后面,屏息静听。
“对不起……娟儿,对不起……”
听了好一会,都是这一句话。荒地里的风最是强劲,赵子遇被吹的有些意识不清。脑袋又晕又涨,那高睿的呢喃更像是会催眠似的,不知不觉,她趴在坟堆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意识不断下坠,无数支离破碎的梦境,像是网子,将她死死缠绕,碾进无边的黑暗。
隐约中,有人踢了她一脚,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四肢酸的厉害,下意识的想要握拳,手指却像是泡进了醋缸,酸软无力,一点也动弹不得。
那些细碎的梦境间,她被灌下苦到发麻的汤药,一碗又一碗,甚至有几次呛得她流出泪来。好在难受的感觉,也随着那些苦涩慢慢退散。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云水居里了。
陆仲安不在府里,只好匆匆换了衣服,牵过小红马往县廨去。
这几天进进出出,门卫对这个小家奴已经熟识,知他是陆仲安的身边人,二话不说就放了行。
赵子遇骑马进了宣阳坊,路过蒸饼摊时,记起上回在这里发生的事,不由得恍了神。细细想来,那些黑衣人,似乎许久都没有动静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这一切。
不由得抓紧了缰绳,催促小红马快些跑。
县廨内,李怀石正抓耳挠腮地和陆仲安抱怨。
“都怪你叫我去查什么情郎,害得我,把可能接近过太傅府的士子们,都得罪了个遍。到头来一无所获就算了,还被苏家那几个公子翻了白眼。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吧,你说我容易吗我?”
说到这里,他看到赵子遇进来,脸上忧虑的神色更甚了,凑过去,抬手就摸了摸她的额头。
“守成,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赵子遇微微行礼:“承蒙李明府挂念,已经无碍了。”
“唉,昨儿个刚立夏,这每年夏初啊,最是容易染病了。我这几日也犯了热痹,膝盖酸疼的厉害,却想去抓药都抓不到。”
“还有李明府会买不到的药?”赵子遇问。
“是呀,我这病症需得用鲜草药,有一种很管用的,但是长安城附近不长那种草,自然就买不到。原本是有专人给我府上供货的,谁知道今年供货的地点遭遇水涝,那种草还没长出来就淹死了……想想长安城久不逢雨,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听着听着,赵子遇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倏地串到了一起,直叫她浑身的血液上涌,连呼吸都变的错乱。
李怀石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守成,你没事吧?该不是温症又犯了,你的脸色白的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