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刘老伯手里的绞刀缓缓滑落到地上。那张干枯丑陋的脸,也随之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炙热的烘烤还在继续,赵子遇却觉得后背沁出了冰凉的冷汗。像是被窥探了内心,那毛骨悚然的咧嘴,就那样定住了她的四肢,叫她浑身都动弹不得。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
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热浪浮动,什么都看不清。不安连同恐惧,争先恐后的钻进大脑,赵子遇几乎喘不上气。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一黑,有什么阻断了她的视线。那张笑脸一消失,恐惧退去大半,淡淡的沉水香安抚着她的心神,令她渐渐平复下来。
是陆仲安挡在了她前面。
“那株兰花在何处。”陆仲安平静地问。
“不是被火烧死了吗。”刘老伯大笑,笑声嘶哑干瘪,像是腐烂的枯骨碰撞发出的声音。
“你该知道,我问的是门口花盆里的兰花。”陆仲安语气沉郁。
“都是神的旨意。”刘老伯捡起地上的绞刀,佝偻着腰走到桃树前面,用力绞断一截树枝,缓缓道:“报应不爽,兰花不得好死,人也不得好死。”
“你怎么知道花和人都是不得好死?”李怀石抱着头,离得远远的问。
刘老伯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死掉的兰花,被我埋在树下做肥料了。”
李怀石还要问什么,陆仲安却转过身,往回走了。
“诶,这就走了?你们不是还有问题要问吗?”李怀石追过去。
“他不会再回答了。”陆仲安淡淡道,走到赵子遇面前,眼神复杂地看她。
赵子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见他看过来,知道他是在怀疑她,便默默摇了摇头。
怀疑她也没用,她真的不认识这个刘老伯。
陆仲安凝视着她苍白的脸,似乎在考虑她的可信度。斟酌了片刻,看到她紧咬着下唇,一副倔强的神色,终于还是放缓了语气,温声说:“走吧。”
赵子遇点点头,垂眸跟在他身边。
然而,刚走出去两步,后面又响起那个嘶哑的声音。
“那处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是心怀鬼胎。带你们来的那个阿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说会道的皮子底下,实则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怀石回过头问。
树下的人却是再没了声音,只余下咔嚓咔嚓的剪枝声。
出了西庭,赵子遇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方才那种感觉,太过诡异。特别是那道视线,实在叫人不得不在意。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思索了一会,赵子遇问阿霜:“刘老伯和苏小娘之间,可曾发生过什么冲突?”
“啊?”阿霜好像有些诧异,摸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刘老伯那个人,跟谁都或多或少有矛盾吧。我也是因为有一次,不小心踩到他刚修葺完的草坪,被他骂了很久呢。”
阿霜是苏晚风的婢子,几乎是随时跟着苏晚风的。若说一点都不知道其中过节,似乎奇怪了些。但赵子遇也不打算强迫她说,只又问道:
“我见刘老伯对苏小娘敌意很重,这也许是重要的线索,烦请你再想想,可有旁的人会知晓其中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