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男孩深吸一口气,适时地岔开话题,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马老三听到这席话,想起多次欲揍男孩不成,反而搞得自己很狼狈,又尴尬又好笑,“以后来找我也记得走正门啊!”马老三对着空气大喊。男孩轻功很好,一转眼就不见了。
“以后可以叫我莫!”男孩大声说,这朦胧夜色中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早已瞧不见他的影子。
马老三一夜睡得并不好,男孩的话激起他许多伤心事,他做了许多个梦,每个梦都是一段遥远又模糊的记忆,马老三从梦里醒来,满脑袋冷汗,肚子咕咕叫,惦记起和男孩一起吃的烤白薯。
男孩正在长身体,很能吃东西,所以大半个白薯都给了他,马老三没吃上几口。这没吃够的东西总是格外香甜,马老三想吃得紧,便摸黑起床去厨房,打算看看还有没有烤白薯。
看夜色之深,已经丑时过半,东厢房仍燃着烛光,马老三深叹一口气。不用想就知道,是郑老爷还在忙碌,郑老爷是出了名的好官,心中装着黎民百姓,整日为家国大事劳碌,深夜不眠已是常态。
马老三敬重他,佩服他,以他为榜样,心想以后有机会,也要做一个像郑老爷一样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好官。更深露重,烛火轻曳,马老三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碗粥和几个白薯,向书房走去。
他一届莽夫,政务的事帮不上什么忙,郑老爷偶尔倒乐意同他们这些下人讲讲浅显易懂的家国道理,但若郑老爷遇到难题,他们是没本事替郑老爷分忧的。每次想到这些,马老三就委实觉得自己无能,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给老爷送去些宵夜,给他添着些烛火。
郑老爷办公,多是他一人,很是安静,今天却能在房间外听到嘁嘁喳喳的说话声,言语停顿间你来我往,很有规律,不像衙役在汇报,应当是在与郑老爷交谈。
马老三不好进去打搅,便在门口等候,隐隐听到正在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有些像柳姨娘。
“可儿还是老样子,不认真读书习作。”
“平安康健地长大便好,何必要求她那么多。”郑老爷轻轻笑着,听起来并不为郑可儿不学无术的样子焦心。
马老三心下越发叹服,郑老爷的胸襟果然非一般人可比,世人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而郑老爷并非那些俗人。
“倒多亏她最近认识的一个男孩子,总带到府里来,改了一改她往日的性子,玩的东西文雅多了。”见郑老爷态度平和,柳姨娘语气渐渐软将下来,不再数落郑可儿的错处,只说些郑可儿的近况,而后又话锋一转,聊起男孩来,“我瞧着那男孩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呢,要不老爷收他做个伺候笔墨的小侍从?”
“夫人今儿看着这个孩子好,明儿又瞧着那个孩子不错,因为夫人独到的眼光,府中上下小厮已经收出一支队伍了。”听柳姨娘说的津津有味,郑老爷看得津津有味,不经开口打趣道。
柳姨娘正在滔滔不绝,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郑老爷这话坏心眼得很,绊住了柳姨娘,柳姨娘便认了真,“你若不要,那我可抢了,我因觉得他合该做你的贴身小厮,才与你讲,我倒一直想认他做干儿子呢!”
“你的干儿子也是我的,那我必要亲眼见见这小子才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品格,叫我家夫人这样记挂着。”郑老爷抚须一笑,看柳姨娘的目光里能滴出浓浓的情意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马老三才发现手里一碗粥早已凉透,自己站在门口听郑老爷与柳姨娘的谈话,竟不知不觉听进去,忘了时辰。
以前吃多了酒,阿七也会煮白粥给他,他也常和阿七夜话。马老三越发念着阿七了。
思念是最磨人的东西,不知道阿七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爱笑,自己羞于开口承诺过事,她是否懂得,会一直在原地,等他回去。
阿七的一举一动像一张网,束住马老三的思绪,让马老三徘徊其中,直到被一连串紧促的敲门声驱散。
马老三仰头把冷掉的白粥咽下去应门,门外是满头大汗,官府尚且未穿戴齐整的小衙役。
“县爷,快报县爷,县衙出了一桩奇案!”